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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晏正穿著中衣坐在床榻之上;腰際以下的地方被金絲牡丹花緞面的錦被覆蓋著;面帶病容,唯有兩鬢的頭髮簡單地束起,其餘的墨髮隨意披散在後頭;人雖沒有以前精神了,眉目間的凌厲倒是不減半分。屋內除了臥床的詹祀,還有個丫鬟;十七八上下,名喚春分,手腳麻利。她搬來凳子放在床榻邊,然後老實的站在遠處候著。
詹祀見他此狀,料知自己來的唐突了。他是夠唐突的,拜帖都不曾提前下,自以為和禾晏混得半熟就可以了,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嘿嘿,我來給你拜年。”詹祀邊說邊仔細觀察禾晏的氣色,那張臉白,太白了,沒有絲毫血色,看來是病的不輕。
“只來拜年麼?”詹祀的小動作根本逃不過禾晏的眼睛。
詹祀聞此言嘿嘿笑了笑,沒回答,轉而搓搓手,感慨道:“你這屋子是不是有點冷啊?”
“春分,”禾晏吩咐了一聲。春分恭敬地點頭,轉身出去了,不大會兒,便有小廝抬著火盆進屋,各個地方一共放了六個。眨眼的功夫,屋子裡的熱度就上來了,詹祀這會兒覺得舒服了。
詹祀笑道:“這才合適,你王府裡頭又不缺炭,何苦弄得這麼冷。”
禾晏冷冷的看著他,沒吱聲。
詹祀被瞧得發毛了,又嘿嘿乾笑了幾聲。他搜腸刮肚的找話題,又扯了點別的,皆被禾晏冷冷的目光給打敗了。詹祀沒了法子,只好抖著膽子問他:“你的病到底是因為什麼,用藥了麼?”
禾晏冷笑一聲,盯著詹祀:“你更想問我這病能不能死人吧。”
“誒,哪裡,我哪好意思問你這個,您是世子爺,我什麼地位。”詹祀口上反駁,眼裡頭渴求答案的意思卻絲毫不減。
禾晏又笑了,卻不是冷的,笑聲中有幾分無奈。“我自小就這樣,忽好忽壞的,夜晚和早上會咳喘的厲害些,咳咳……”禾晏話還沒說完,又咳嗽起來。
春分見狀,趕忙命人撤了三個火盆。
詹祀這才意識到這屋子的熱度似乎跟禾晏的病狀還有關係,趕忙起身跟丫鬟春分道:“我不冷,剛在外頭呆久了,現在都撤了也沒事兒的。”
“不用,太冷了也不好。”禾晏眼前晃過一張死人的臉來,自嘲的笑了兩聲,搖搖頭。“多少年了,我這毛病也該改了。”
“什麼毛病?”詹祀見他神秘兮兮的,忍不住問。
“我這病怕熱,也是怕冷的。先前不放火盆,是我不喜這個。你可知燃炭火之時,屋內要通風?”
“當然知道,密不透風可要死人的。”詹祀道。
“嗯,我奶孃就是這樣死的。”禾晏慘笑道,他對上詹祀驚訝的眼睛,嘴角諷刺的笑意更明顯了。“起先我以為是意外,後來才知道她是故意的。她跟我娘一樣,喜歡擅自做主,為個男人殉葬了。”
“唉——”詹祀嘆了一聲,同情的看著禾晏,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了。自己如今這麼大了,突然見著死屍都得嚇得跟什麼似得。禾晏尚且粘著他奶孃那會兒,歲數應該很小,突然瞧見親近人的屍體,心裡得有多大的陰影。
詹祀不好意思的對禾晏笑,他其實想勸一勸他,可不知道說什麼話勸他。
“你在可憐我?”禾晏淡淡的笑了,蒼白而修長的手指落在了被面繡著的那朵殷紅的牡丹花上。“這不算什麼,在她死前,我早見識過死人了,許是我自小就帶著煞氣不招人喜歡,跟照顧我比起來,她們更喜歡選擇去死。”
詹祀聽得心又是一抖,合著這位爺打小是在死人堆里長大的,難不得如今的性子這般又冷有怪的。詹祀極其不好意思的對詹祺報以歉意的笑。
“其實並非我好事兒問你這個,我也是受人之託。儘管我答應那丫頭不說了,瞧你這樣,我必須得說,還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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