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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親王降下視線掃搭,觸及她的目光時微微抬了些眼,樣子無悲無喜,跟李靖似的,不過人家端的是寶塔,他舉著葫蘆。
湛湛突然有些想笑可又不敢,甭管是神仙也好,凡人也罷,這位主兒位高權重,人執掌著能左右鎮定她命數的手段乾坤,她可萬萬得罪不起。
&ldo;王爺要是稀罕,您就收著罷。&rdo;
旗下姑娘普遍都是嬌生慣養,被家裡人尊稱一聲&ldo;姑奶奶&rdo;,走道兒拔著臉兒,揚著手絹兒,脾氣傲得緊。
即便態度恭敬,言行間隙裡難也掩那抹驕恣小意兒。
誠親王輕哂:&ldo;想玩兒葫蘆,得再遲兩天,寧可晚摘不可早摘,等到藤幹秧枯才能下架,你瞧中這隻,皮都還沒長硬實,日頭底下一曬,一天撐不下去就得走水,到時候抽抽了,你拿什麼盤去?&rdo;
湛湛頭回聽說養葫蘆這裡頭的學問,正怔著,面前伸過來一隻手,枝節分明,像一把精心研磨的扇骨,掌紋鮮熾,薄繭略施,葫蘆玉色襯託其中,美艷不可方物。
一大老爺們兒的手長得這麼極品,這樣真的好嗎?
探出手去接,撲了個空,她抬起頭,他抬開手把葫蘆湊到她耳邊,輕晃了晃問:&ldo;聽見聲兒了沒有?&rdo;
湛湛點頭,視線融進他的,&ldo;就是聲兒不大。&rdo;
他這才把葫蘆給她,仰臉看著滿架藤蔓,頜角栽起厚重的陰翳,口吻似有似無變得荒涼,&ldo;沒聲兒就對了,下回記住,等到葫蘆&ldo;響籽兒&rdo;,搖起來聲兒大了再摘。&rdo;
湛湛吞吐了下,低下頭,&ldo;葫蘆是王爺您摘的,這可不乾奴才的錯兒。&rdo;
聞言誠親王移回眼,瞧見她發漩兒裡盛著只紫藤花瓣,振翅欲飛。
他淡淡拎唇而笑,前言不搭後語地質問,&ldo;我送你那物件兒,瞧不上?&rdo;
她&ldo;啊&rdo;了聲兒,腦袋冤得老大,&ldo;王爺這話兒怎麼說的?&rdo;遂又提了提腰間系的一隻荷包,&ldo;奴才一定妥善保管您的賞賜,回家就供在佛祖香案跟前兒&rdo;
他乜眼打斷她的話,&ldo;既然瞧得上,怎麼不戴著?&rdo;
好個霸道的王爺,打賞還追究用法兒的,估摸這位爺是開天闢地第一宗。
湛湛語窒,從荷包裡提出那件藍晶手串,套在了腕間,抬起頭,他提了提唇,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作罷。
風吹了停,停了又吹,吹散了世間兩人眼裡的雲。
珠玉纏手,輾轉不眠,磋磨精養出來的包漿明艷,一年覆過一年。
時隔一年又半載,佩戴已然成習慣,那個傍晚,那個人,像一筆朱墨入水,逐漸模糊融進湛湛過往的記憶裡。
第9章 人生如戲(中秋節有新增)
崇元十六年,四九隆冬,大雪紛至,滿城盡染鵝毛,冰雕玉砌,亦真亦幻。
乾清門值廬內,炭火豐盈,郝曄換了值挑開厚重的氈簾進門,漏進的一股風把膛爐裡的火星趕得四處迸濺。
&ldo;您老忙著?&rdo;
宮裡的點燈嬤嬤上正彎腰給侍衛處的炕鋪更換床褥,聞聲便停下手,一手撐著腰起身,笑著打量來人,&ldo;郝大人下值了?府上全家都吉祥?&rdo;
郝曄點頭,一面蹲下身拿起火筷子攏了攏火堆,眉目印堂被火光燻蒸得更加英挺,&ldo;拖您的福,都吉祥,英嬤嬤您也吉祥。&rdo;
老人眯眼看出窗外,&ldo;閻王爺提前索命來了,這褃節兒上下雪,霜打地頭,冷宮前幾日又歿了位太妃,老天爺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