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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掀開酒壺,就見裡面盛滿了酒。酒色微碧,也不知是什麼做的,香味撲鼻。李玄本不喜歡飲酒,一聞到香味,也不由得酒蟲湧動,滿口生津。他喃喃道:“好酒好酒。”
他拿起杯子,那杯子也是一朵花結成的,花瓣合在一起,香豔而玲瓏。李玄喃喃道:“風月本無主,既然是無主之物,我就嘗上一杯吧。”
他斟了一杯,仰頭喝下,立時只覺一股熱力透體而入,頓時渾身懶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滿腔煩惱塊壘,立時消解。他抬頭,暮色更濃,明月淡黃,出於東天,卻彷彿一隻碩大的明鏡,懸立在花臺的近側。他俯首,山川渺然,天地無物,孑然一身,似遊太虛。萬朵嬌花鮮豔怒放,卻又彷彿永不背叛的朋友,陪伴著如此孤獨的他。他不由得又斟了一杯,仰首飲下。
這一下再也收不住,左一杯啊右一杯,右一杯啊左一杯,不多會子,一壺酒喝了個淨當光。李玄將酒壺提起來,仰首對著嘴控了幾次,涓滴皆無。他這才戀戀不捨地放下。想要回去,突然酒氣上湧,高臺上的花枝頗為不平,他的功夫本又稀鬆平常,咕嚕咕嚕滾到了臺邊上。冷氣逼來,李玄喝下去的美酒陡然湧上頭來,昏昏沉沉地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他的酒量小的很,這酒壺看上去雖小,卻盛了一斤多美酒,這番都喝了下去,還有個不作怪的?李玄想要爬起來,酒勁上湧,卻哪裡還有力氣,骨碌碌打了幾個滾,將高臺上的名花異葩壓了個一塌糊塗。
不過這倒讓他快意了些,躺在高臺上,習習微風吹過,渾身滾燙,倒也舒服。李玄大聲唱著“人生得一知己”歌,決定今晚就露宿於此了。
突然,一聲尖銳的嬌喝傳了過來:“你在做什麼!”
李玄嚇了一大跳,醉眼惺忪地望過去,就見龍薇兒滿臉驚訝、憤怒地望著自己。他腦袋裡昏昏沉沉的,順口道:“不做什麼,喝醉了在這裡躺一躺。”
龍薇兒臉色更變,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提起玉壺,入手空空如也,龍薇兒尖聲道:“你……你把瓊玉液全都喝光了!”
李玄傻笑:“喝光了~很好喝~~”
龍薇兒氣得渾身顫抖著,一股惡臭傳了過來,將她的目光鎖在了李玄吐的穢物上。她手腳冰涼。李玄滾過的地方一片狼藉。她充滿絕望,突然坐倒在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李玄這一下慌了手腳,酒也醒了一半,忙道:“你哭什麼?大不了我陪你的瓊玉液就是了。”
龍薇兒哭得更傷心了:“瓊玉液乃是宮中貢酒,普天下只有三瓶,你如何陪我?”
李玄搔了搔頭,不以為然地道:“再珍貴不就是一壺酒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龍薇兒抽噎得都快背過氣去了:“今日、今日是人家的生辰,人家好不容易請來了容姐姐,佈置下九華雲鏡臺,設下名花美酒,想跟謝哥哥兩人好好慶祝,哪知……哪知你……”
李玄恍然,原來她費盡心機,先移來五大車東西,又請容小意施展九華雲鏡術,便是為了這個。他情不自禁地摔了自己一個耳光,感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
面對著傷心難過的龍薇兒,他又能怎樣呢?他不住嘴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此外,他還能怎樣?那是她與謝雲石精心經營的二人世界,卻被他傻傻地破壞了。這重罪孽,足以讓他罪該萬死。
龍薇兒哭得越來越傷心,李玄手足無措,突然道:“你等著,我去找容小意,讓她再施展一遍九華雲鏡術!”
說著,他轉身向外走去。忽然,他咦了一聲,因為他發覺花臺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憑附在萬花叢中。他喃喃道:“這是個什麼啊?”
一句話尚未了,那黑影猝然暴起,萬花立即被衝散,卷天披拂中,一線精光閃爍,向龍薇兒疾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