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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一點都沒覺得難受。
緊緊摟著他的寧西小半張臉貼在他的後頸,肌膚間觸感冰涼柔滑,又有一股溫熱氣息不時噴到頸側,那塊面板微微發癢,甚至有了一種要融化的感覺。
爬到一處陡峭位置時,他怕坡壁間向下生長的枝葉戳傷寧西,伸手將擋道的雜草枝葉用力拔斷,也不管手掌有沒有被刮傷,後背突然傳來寧西輕輕的問聲,「閻驍」
因為埋首在他背後,寧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閻驍愣了一下 。
這樣的疾風驟雨中,他忽然想起了過去。
很早很早以前,寧西對他更好。
那時候他的公司越做越大,常常通宵達旦的忙,長期三餐不定導致胃痛嚴重,寧西知道後每天到點就打電話叮囑他按時吃飯,有次他在會議室裡聽報告時胃疾發作,身邊人都不知道他在強忍疼痛,只有寧西電話裡聽聲音就知道了他在生病,趕到公司當著所有人面把他從會議室拎到了醫院看醫生,檢查後才知道已經是胃出血,後來他被寧西逼著在家休息不準上班,喝了整整一個禮拜的粥。
為此,不會做飯的寧西學會了十幾種養胃粥的做法。
他失眠,安眠藥也不管用,寧西滿世界地找,尋遍了各種助眠的東西,終於從國外一間私人作坊帶回來一種能讓他安然入眠的精油,那以後,他每晚都能安穩的睡上幾個鐘頭。
他脾氣不好,暴躁又易怒,公司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都怕他,就連王俊也不敢在他發火時多說什麼,而每當他大發雷霆無人能勸時,王俊就會把寧西找來,所有人都知道,再大的火,看見寧西他都會收斂許多。
他忙於工作,寧西讀博後留校經常出國做學術交流,兩人見面並不多,但他一有事煩心就想去找寧西,什麼也不用做,只約出來聊聊天吃吃飯,那一整天他都會覺得心情愉快,而每次他需要時,寧西只要在國內,都一定會把工作先放一邊跟他見面。
只是,後來為什麼寧西跟自己的聯絡越來越少了呢?
大約是那時候開始的吧,外祖母生病,醫生說時日不多,老太太想看著他成家立業,他向來對這些事無甚所謂,便答應了外祖母的安排跟溫璇訂了婚,為了讓老太太開心,他也答應了過兩年就辦婚禮。
從那時起寧西就很少來找他了,漸漸地電話也越來越少,每次想約見面,寧西總是笑著說自己工作很忙,再後來,寧西出了國,走的那天沒有跟任何人說。
他打電話問寧西什麼時候回來,寧西說已經把父母接到了國外,決定以後就在國外定居。
電話裡,寧西的聲音很遙遠,遙遠到讓他有些茫然,明明是在笑著告別,他卻從寧西的聲音裡聽聽出了難過,他形容不出來掛上電話以後的心情,只覺得胸口悶痛了許久,那天公司簽下了籌備了好幾個月的巨額大單,全公司的人都在歡呼的時刻,他卻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興致。
他一直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直到在自己的葬禮上看到了寧西。
上輩子活著的時候,人人都說他家世好,能力強,是天之驕子,是人中之龍,他們艷羨他的一切,其實他蠢不自知,很多東西是死了以後才明白過來。
可是這些都不能跟寧西說。
而寧西問完那句話後便再沒有吱聲,只有輕輕淺淺的氣息不時撲到他頸邊。
冰涼的雨水澆過閻驍的眉,劃過他的臉,順著下巴不停往下流。
他定了定神,沒有立刻回答寧西的問題,手先摳住找到的石縫,腳內側貼近石壁,另一隻腿在支撐點用力一蹬,用力攀到了陡壁上方。固定好身形後,他鬆開繞著繩子的手,抹了把滿臉的雨水,這才微微的側頭,幾乎是耳語般跟對後的少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