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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位置，雖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至少減了許多仰人鼻息間的瞬間。許多想法，早以慢慢沉澱。

&ldo;不怪。&rdo;敏銳如董冥燦，看她爸悠悠然不作聲色這樣開口，就知道大致方向應該朝哪兒走了。凝目看了兩眼那扇飄著微光的窗，轉頭又看了幾眼爸爸在月色裡的身影，有點落寞而平靜的邊緣線，董冥燦把椅子往前後盪開：&ldo;怪什麼怪啊，爸爸，當下的路總是最好的，走上了總是適合自己的，無力翻身的人才最可悲。我要謝謝你跟媽媽，讓我有了可以自由的資本。&rdo;

說話間，越盪越高。董書敖怕她盪絆，本想責聲說她，可聽她這一列話，把自己的心結熨燙地順滑極了，也瞧她玩的高興，兩條腿都快趕上自己的長度了，是個大孩子了，也不說什麼，咧嘴撐開略松的雙頰，趁月色，爺倆笑得雲顫蟬匿，汪婷婷躲在窗戶一角看得欣慰極了。

次日，老爺子醒了一大早，院裡四下無人，撐腰扭來扭去，董凌正見大門緊鎖，跟堵著一樣好不暢快。邊活動身子骨邊往大門靠去，正取下那堵門的長木條，放風進來，只開了點縫，就覺得眼睛飛進風沙，刺痛地張不開眼。

&ldo;別動。&rdo;邱瑞英大早上，神還沒清醒，看見門口站了一個矮壯矮壯的身影，還以為家裡遭賊了。進步才看清是鄰居老爺，正皺著他那張老皮臉，擠眉弄眼的，撲地笑出了聲。

&ldo;邱婆婆唆，快來幫我拿一下啊。&rdo;吆喝地出聲，手又抱著這麼大一坨，董凌正來人就喊，就那口川普話讓眼前人笑意更上眉頭。

幫他取下來，邱瑞英咽笑開口道：&ldo;你年齡比我還大，怎麼還叫我邱婆婆。&rdo;

&ldo;那是我說錯了，不過你現在別管這個了，我這個眼睛進沙子了。&rdo;

邱瑞英一聽，心裡急地想：怎麼一個幾十歲的老太爺，眼睛進沙子了都不知道怎麼弄。嘴裡卻招呼他進屋子，反正自己孫子一時半刻也叫不醒，就任由他哎喲，哎喲鬧出聲。

&ldo;你說我造孽不嘛，大早上就被弄成這樣，我還要去看鴨綠江啊！&rdo;董凌正臉趴在紅紅綠綠的搪瓷盆裡，讓邱瑞英一點點地捧水洗眼睛。

&ldo;本來早上風沙就大，所以一般都不開門的，誰叫你要開。還有你別跟我說普通話了，我聽著彆扭。&rdo;看他也沒怎麼眨眼睛了，拿鏡子照自己的眼，邱瑞英一時之間有點恍惚，以為自己的老爺子回來了，也跟他一樣臭美喜歡拿著鏡子照。

呆了陣，看漸漸升起的日光落在他面上，邱瑞英才嘆口氣又振聲感嘆到：&ldo;我看你還是別去什麼鴨綠江了吧，眼睛都成這樣了。&rdo;

撬開自己的眼皮，董凌正看見泛起的許多條紅絲，煩惱地縮著臉上的皺紋張嘴道：&ldo;我要去看紅軍打美國鬼子的地方，那是他們走過的路。&rdo;憤憤不平的樣子讓邱瑞英想起那年抗美援朝，初次遇見她孫的爺時候的場景，明明穿的跟個土農民一樣，破布津津縫成的灰綠色軍裝，腳上穿上一雙草鞋，裹著兩張白布就當襪子。

回憶像從遠古飄來，邱瑞英不是陷在回憶裡的人，現在卻坐在董凌正的旁邊淺笑出聲。

&ldo;你笑什麼啊？&rdo;董凌正現在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讓大妹子看了笑話，還說出這麼多嘮叨話，弩彎腰看她問到。

畫面一轉，眼前浮現那張乾巴巴的臉，邱瑞英尷尬地收回聲：&ldo;笑你，鄰居家老爺，不是我說你啊，人家紅軍當時走的時候，鴨綠江都被美國人給炸的不成樣了，他們是橫跨，但是是用腳踩水，填著土包，一腳一腳走過水去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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