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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桃,滿城曾對她寄予無限的憧憬,以為她能給他純粹的幸福。其實在她溫淡無慾的假象背後,潛藏著不勝列舉的貪婪。她滯留在他的家裡,捏住他的軟肋,攪亂他的思想,陰險地引誘他一步步走向她設下的陷阱。多麼狡詐的女人。她矇騙了他,她的每一個脂肪細胞都合夥矇騙了他。
是了,單單是這三個貼身親近的女人,老婆、女兒、情婦,已經足夠了。她們摧毀了滿城溫情的心,讓他看清了生活的淤泥,讓他對於人類的卑鄙厭惡透頂。
清川在從廣告公司返家的路上,打了一個電話回來,說是屠秋莎臨時有事,約她過去。放下電話,滿城心頭髮涼,心跳如雷。
他確信她是在撒謊。
電話裡她的聲音有輕微的慌亂,一種危險的慌亂。她肯定不是去見屠秋莎。她會去什麼地方?會見她那個情人嗎?
滿城在房間裡枯坐著,冥思苦想。他聽見自己的胸膛內有一種異於心跳的悸動,他不能辨識那是什麼東西。他的身體是一間囚室,囚室裡的東西能看、能聽、能恐懼、能思索,還能驚異。是什麼呢?
奇特的悸動逐漸清晰可辨。滿城做出了一個相當重要的決定。他要去宗見開設的練功房,練習瑜伽,怡養身心,擺脫煩惱。
這是一個通往深淵的決定。事後,滿城只能認定幫他做出決斷的是一種預感,一種本能,一種活躍在大腦中的灰色物質。名叫靈魂。
灰色深淵(2)
他慷慨激昂地出了門,懷著捨生取義的大無畏的心情。他不知道事情會是怎樣的輪廓,他只是去做一次普通的練習,可是悲壯的情緒突如其來地攫住了他。他沒有騎車,瀟灑地打個響榧,召來一部計程車,迎著風,迎著落陽,大義凜然地趕往練功房。
“宗老闆呢?”他問宗見的助手。
對方指指宗見的房間,告訴他,老闆有客人。
同樣詭譎的是,在這個傍晚,無比反感異性的滿城渴望被宗見本人親自教授,而不是由宗見的女助手替代。他願意為此等候。他不知道,命定的玄機悄然洞開,大叢大叢壯美的荊棘佈滿他的生命脈絡。
滿城在休息室坐著,宗見的助手捧給他一杯茶,撇下他走開了。滿城每隔兩分鐘就在休息室的門口探頭探腦地張望一遍,而宗見的房門始終緊閉。
他按捺不住自己,躡手躡腳地穿過走廊,站在宗見的門前,側耳傾聽。玻璃門的隔音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滿城什麼都聽不到。他試探地推了推門。這是一個無禮的舉動。發生在恪守禮儀的公務員滿城身上,是不可思議的。
但是奇蹟出現了。門沒有反鎖。
滿城看見宗見。宗見赤裸的身體讓他困惑,宗見強壯得超越了他的想象。他定定神,接著就看到清川。宗見和清川赤身相纏,像兩條蛇,昂著頭,吐著微紅的芯子。
你的太太與別的男人曖昧不清。他想到匿名信裡的這個陳述句。
然後,指引他做出這一系列反常行為的元兇一點一點浮出水面,他明白胸口悸動著的是什麼了。那是潛在的機能,是自然界賦予人們的報警功能。一旦遭遇危險和侵襲,敏感的人都能做出與之相匹配的反應。
屋子朝西,到了黃昏,光線格外地好。滿城一時有點眼花,看不清他們的起伏。當他逐漸適應了室內的亮光,他發覺了他們之間的奇異。
那是邊緣行為。撫摸和親吻,深入的、銷魂的撫摸和親吻。漫長漫長的,漫長漫長的。一再地重複。一再地翻版。
滿城留意到宗見的身體沒有表現出應有的熱情與昂揚。相反地,有些走神,一蹶不振地想著心事。倒是清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