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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助我們。幫我們從慟哭者手中解放出來。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們想要躺下,我們想要安息。幫助我們,解救我們,毀滅我們。
但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前進。
慟哭者是非常古老的生命,甚至比夜城史上大部分的歷史人物都要古老。自殺是他的力量來源,苦難、絕望與死亡就是他的食物。屍體們從四面八方逼近,對我們展現他們脖子上的繩痕,以及嘴中、雙眼、後腦上的彈孔,有些屍體的臉孔因為吸入的瓦斯或吞入的毒藥而腫大不堪,有些手腕跟喉嚨上劃滿血淋淋的割痕,高空墜下、車輛撞擊……所有死者都把自己的死法寫在身體上,不是為了警告他人,而是為了見證自己所受到的詛咒。
終於,我們即將來到慟哭者的面前。天花板上掛滿了上吊用的絞繩,有如叢林裡四垂的藤蔓一般,我們必須要撥開這些繩索才能繼續前進。絞繩之後豎立了許多完全用各式各樣的剃刀製作出來的雕像,我們小心翼翼地穿越了它們。這一切都是慟哭者在家無聊所佈置的裝潢而已。走到這裡,血色的迷霧漸漸飄散,迷霧裡隱藏的噁心氣味也越來越稀薄。
接下來的發展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基於各自不同的理由,我的同伴都沒有受到致命迷霧的影響,但是我跟他們卻不同。我的腦袋開始天旋地轉,我的呼吸也開始不受控制。我的思緒打結,不斷重複同樣的想法,而且感覺離我越來越遠。直到此時,我才聽到獨角獸胸針所發出的警告聲響。
「毒霧,迷霧中有毒,你這個白痴!保護你自己!快拿芹菜出來吃!」
我伸出麻痺的手掌,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一片芹菜放入口中咀嚼。為了隨時應付任何可能的突發狀況,我總是隨身攜帶一大堆小道具。嚼爛的芹菜嘗起來很苦,能在瞬間讓人腦袋清醒。這是個老偏方了,但是依然十分有效。乃是許久以前我在鷹風炭烤酒吧裡向旅行醫者學的。
眼前的地板上堆滿了槍械彈藥,我們隨腳將它們通通踢到一旁,接著踏上一道藥丸聚成的彩虹,將滿地的藥丸踩得嘎嘎作響。死人聚集在我們身旁,我雙眼直視前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如今死人已經站滿了整間大廳,黑壓壓的一片,在迷霧之下根本看不到盡頭。這是我第一次確定自己沒有選錯夥伴。除了這三個傢伙之外,任何人面對這種場面都會想要轉身拔腿就跑,就像我現在的感覺一樣。活人根本不應該如此接近死亡。慟哭者的僕人包括從古至今所有在夜城裡自殺的人,這表示他擁有夜城第二大的軍團勢力,只比當權者差一點點而已。當權者會任由這個情況繼續下去,純粹是因為慟哭者從來不對管理夜城的權力感到興趣。在這個時間永遠停留在凌晨三點、黎明永遠不會到來的地方,苦難與自殺絕對不會短缺。
血霧突然往兩旁飄開,有如開啟了舞臺的布幕一般,將慟哭者棲身的籠子清清楚楚地展現在我們面前。這偉大而又恐怖的生命,居住在一個以生鏽的黑色金屬所組成的籠子之中,而這個籠子則掛在一根將近三十呎高的金屬竿子上。籠子外圍由許多黑色的鐵欄杆交錯縱橫出精細的圖樣,而這些鐵欄杆的盡頭又從不同的角度折向籠子內部,盡數插在籠子裡面那具蜷曲的身體上。由於慟哭者的軀體是一層一層蜷縮在籠子之中的,所以很難判斷他的實體究竟有多巨大。他的血肉在層層蜷曲之下緊繃到了極點。他的面板蒼白,汗水淋漓,看不出是痛苦還是歡愉的汗水……不知怎麼地,這恐怖的形體之下隱隱散發出一種凡人的原形,或許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是個人類……
至於這個籠子究竟是圍繞著慟哭者而建,還是慟哭者一開始就置身其中,就完全不得而知了。籠子的六個側面完全沒有出口。慟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