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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始吸引眾人目光了。即使在這種地方,還是有不少人認得我們的面孔、聽說過我們的故事。越來越多街友在我們四周聚集。我隨時注意著陰影中是否隱藏什麼不詭的圖謀。街友喜歡成群結隊對付入侵領土的外來者。所有的外來者,包括對街友友善的人,都可能淪為街友們動手的目標。我在這裡待過,還記得那段在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搜刮財物的日子。街友不會怕我們的,他們根本不在乎我們的背景與力量,對於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的人來說,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讓他們恐懼。這時兩旁都有不少人開始拉著身上的毛毯站起身來。我回頭看了一看,發現離開的路依然暢通,如果要撤退的話,現在還有機會。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街友們開始向我逼近,罪人與美麗毒藥分別站到我的左右兩邊。我發現街友似乎都是衝著我來的,一點都不在乎其他人的存在;他們應該不可能全部都記得我啊?
接著他們紛紛在我身前下跪,低頭念誦我的姓名,有如在祈求祝福一般。有些人抓起我的手在臉上磨蹭,有些人則滿懷希望地觸控著我的外套,彷彿光是輕輕一觸就能治療他們所有的病痛一樣。我看向嗎啡修女,不過她依然背對著我們。流浪漢們有如朝聖一般地跪在我身前,汙穢的臉上流露出無比崇拜的神色。
「這個嘛……」罪人說。「這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呀。我不禁有點擔心了。」
「相信我,」我邊說邊小心翼翼地退到街友觸手可及的距離之外。「如果有什麼是我們可以肯定的話,那就是我絕對不是重臨人間的耶穌。」
「絕對不是。」美麗毒藥道。
她說這話的語氣有點奇怪,於是我和罪人同時向她看去。「你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嗎?」我問。
「我知道的事情多到超出你的想像。」美麗毒藥說。
當街友們發現我不是來行神跡的之後,立刻就對我失去了興趣,當場走得一乾二淨。瘋子信步走入人群中,而街友們很快地把他當作自己人,因為他們看得出瘋子跟他們一樣,是屬於被世界遺棄的那種人。
「我就像是《李爾王》裡面那個可憐的湯姆2。」瘋子說。
我很想說一句「那就找間女修道院住一住吧!3」不過還是忍了下來。我來這裡是有正事要辦的。
我穿越了大紙箱跟破帳蓬的迷宮,最後終於在天賦所顯示的地方找到了獵人赫恩。他依然蹲在那個潮濕的破紙箱裡,身上包著一條髒兮兮的毯子。眼看我和罪人還有美麗毒藥來到面前,他整個人都往紙箱裡面縮去。我們連哄帶騙地叫他出來,不過通通徒勞無功,後來我報上了姓名,他才終於願意現身。
只見他緩緩地離開大紙箱,臉上充滿不確定的神色,有如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一樣,隨時打算逃跑。最後他終於畏畏縮縮地站在我們面前,要不是額頭上長了兩根雄壯威武的雄鹿角的話,看起來就跟一般衣衫破爛的流浪漢沒什麼兩樣。他比我想像中要矮小,身高不到五呎,外表十分粗獷,幾乎是個未開化的原始人一般。他的面板非常粗糙,臉上瘦骨嶙峋,長相奇醜無比,雙眼深深地沉在眼眶之中,雙唇靜靜地在潮濕的空氣裡顫抖。他全身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一種帶點麝香味的野獸氣息,即使在老鼠後巷這種地方依然令人印象深刻。他其中一隻巨大的手掌上緊緊地捧著一個用人類頭蓋骨做成的乞討飯碗。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神,是不是?」他的聲音很深沉、很粗啞,並且帶有一種不曾聽過的口音。「其實我早就該消失了,只是世界上始終保有一些崇拜我的信徒,可惜大部分都是屬於新時代的嬉皮。我呸!這年頭我已經沒有挑剔信徒的權力了。不管怎樣,信仰依然是我力量的泉源。獵人赫恩如今只是哄小孩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