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4/4 頁)
地間的分界壕溝向地角的核桃樹走去。
農曆五月底的陽光已經開始熱烈了,張樹在陽光下這麼站了一會兒,身上開始燥熱,額頭上開始有汗珠滾動著。雖然有風,但風也是熱的。可是當張樹走近核桃樹時,頓時感覺到了巨大的涼意。核桃樹碩大的樹冠將地角遮住了很大的一塊,彷彿一把大傘撐在天空上,將燥熱的太陽抵擋在外面。張樹身上的汗霎時沒了蹤影。核桃樹樹幹有四個人合抱那樣粗大,面板粗粗糙糙的。張樹撫摸著它的面板,想:這真是一個老人的面板了,它有多少歲了?是呀它有多少歲了呢?張樹使勁地想,但他想不明白,自打他記事起,核桃樹就這麼大了,聽說,爺爺小時它也是這麼大,爺爺特別喜歡這株樹,說它是神樹,所以,當爺爺一發了財,開始置辦土地時,他買的第一塊土地,就是有這株核桃樹的二等地。如今,爺爺都去世十幾年了,這株核桃樹想來該有幾百歲了吧。幾百歲的老樹,歷經滄桑,該是見證了多少人間事啊。醜的,美的;好的,壞的……世態炎涼,人情世故……核桃樹見的太多了,可核桃樹默默無言,冷眼旁觀,一句話也不說。張樹撫摸著核桃樹,心裡生出了許多感慨。
回到家,娘已經把飯菜擺在桌子上了,可大家都沒有動筷子。大家在等著他。張樹有些不習慣了,這種不習慣其實從他考上大學就開始有了。四年前,上大學的第一年寒假回家,一家人見了他都客客氣氣的,娘是那個樣子,過去特別依賴他的兩個妹妹也是那個樣子,尤其是父親,過去在家裡是絕對的權威,可突然間和他說話也客客氣氣的了,每說一句話都要看他一眼,家裡的大小事都要問他:樹,你說咋辦?你說這種感覺難受不?張樹感覺怪怪的,本來還是不管事的半大小子,人人都把你當小孩看,可是突然間,就因為他進了大學,所有的人都把你當成大人了,而且是看著你的臉色,這讓張樹一時適應不了了。
怎麼都不吃飯?張樹明知道大家都在等他,可他還是問了一句。
等你呢,餓壞了吧,快來吃,娘邊招呼他,邊讓小妹張草給哥倒水洗手。娘知道自己的樹兒已經是城裡人了,有了洗手的習慣。
洗完手,張樹想坐在大妹張花的身邊,可父親招呼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來樹兒,坐這,我們倆喝一杯。父親已經把酒倒好了,酒是這次張樹帶回來的五糧液。張樹想著自己馬上就要工作了,單位也定了,心情挺舒暢的,他知道父親好酒,可從來沒喝過好酒,就給父親買了兩瓶好酒。見父親招呼自己,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過去坐下了。在飯桌上,他從來沒和父親坐的這麼近過,更不用說與父親喝酒了。在陝南張樹的老家這兒,一個人在沒長大成人前,或者說他在世人的眼裡還沒有成為大人前,是不能和自己的父親喝酒的。現在父親喊自己坐在身邊,要自己和父親一樣舉著杯子,那說明自己在父親的眼裡是一個大人了,張樹一想到自己長大了,心裡就有沉甸甸的感覺,那種要負責任的感覺總是很重的。
剛才村長來過了……你等會兒是不是過去看看?父親用詢問的口氣問他,他也感覺到了父親的目光裡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探詢。
算了,有啥子好看的?張樹不耐煩的說。什麼玩意兒?你現在來看,當年幹啥的去了?那麼多人欺負我家,你村長不但不制止,還狗眼看人低,張樹在心裡憤憤不平。
心裡不舒服歸不舒服,但見父親不安的樣子,張樹就說:也行,等會過去看看。
父親聽張樹說這話,臉上馬上有些笑意了,但這笑還是小心翼翼的,巴結的,讓張樹心裡一陣難受,不,也許是難過。見兒子看自己,父親馬上把目光投向了地面。
張樹的目光在父親的臉上停頓了好一會兒,過去,他是很少這樣看父親的,沒有這�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