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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固執地說道:&ldo;不,婉兒想在這陪娘娘。&rdo;
我輕拈起一瓣落花,對花頻語:&ldo;如今朝中有人非議,太子是被我鳩殺的,莫非你不怕我連你也殺了?&rdo;
上官婉兒淡淡地說道:&ldo;我知道不是您。&rdo;
我有些意外,仰首看她。
&ldo;太子自小體弱,本就多病,但凡懂些醫術的人都知曉,癆瘵之症,終身不得痊癒。前些日子,數位御醫出入東宮,各種昂貴藥物也接連不斷地送入東宮,太子的病卻一直不見起色。&rdo;上官婉兒甚是鎮定,神情自若,&ldo;太子纏綿病榻,已是無藥可救,即使無人害他,他亦很快就會撒手人寰。&rdo;
我自嘲地撲哧一笑:&ldo;為何你不說是我怨恨他為宣城義陽兩位公主而一再忤逆我,陛下又說要將帝位禪讓於他,為爭權勢,所以我便迫不及待地動手了?&rdo;
&ldo;我知道不是您。雖說太子八歲開始監國,是陛下培養了十數年的繼承人,他擁有的是來自多位朝中重臣的鼎力支援,&rdo;上官婉兒搖頭,平靜道,&ldo;而這些人,這些李唐王室是能與您抗衡的最有威脅的力量。&rdo;她頓了下,終是繼續說道,&ldo;太子病逝,去得安穩,想來亦是欣慰,若太子不死……&rdo;
我知道,餘下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若太子不死,他日亦是要與我同室操戈,骨肉相殘……
&ldo;母后,猜猜我是誰?&rdo;那年,稚氣孩童用軟軟熱熱的小手矇住我的雙眼。
&ldo;母后……您不再疼愛弘兒了麼?莫非完美的君主便是再無眷戀,再無依靠?&rdo;那年,小小少年,卻已比我高一個頭,瘦弱的臂彎輕輕圈著我。
脈脈溫情,輕語呢喃,戲謔笑聲,猶在耳畔,一幕幕宛如昨日。只是那昨日,卻再已回不去了。
他太過天真了。
天真的人便是真人。擯棄那些繁枝冗節精密的謀劃,是以為真。完美,其實便是隨意天真。隨意天真的人才會永葆青春,隨意天真的人值得讚美,隨意天真的人生卻從不適意。
哀莫大於心死,這是一個母親的心死。華美,卻悲哀。心底有淚。而如此的淚,慢慢也會少了,直至枯槁。這漸漸失去溫暖的過程,令人心中有說不出的苦與忍無可忍的悔,比灼目之痛,更甚三分。
&ldo;弘兒……&rdo;終是輕喚出聲,聲聲淒淒,一滴遲來的淚打在我的衣袂上,幽涼如冰霜,杳然遠逝。
操戈
暮春,又到了牡丹盛放的季節。
我才想起自己已許久不曾去照看那叢牡丹,匆匆起身前去探看,眼前只見一方迷霞錯錦。
我眯fèng了眼,伸手輕觸。幽黯深濃的色,迷離斑駁,妖艷華麗,開得過艷,在盛放背後有些微嘲諷的寓意,似將開到強駑之末,有了深深的倦意。
無風,枝葉間卻有了異樣的微聲,一抹黑影踏過枝葉飛掠而下,輕如鴻毛,無聲無息地落在我面前,他單膝跪下,向我行禮。
我亦不抬頭,只輕聲問他:&ldo;如何?&rdo;
&ldo;在已故太子的遺物中,確有一封褚遂良死前留給他的書信,上頭列舉了皇后娘娘的許多罪狀,同時還規勸他要與賢皇子要聯手,不可讓江山落入外姓手中。&rdo;他面無表情地稟報著,&ldo;賢皇子做了太子,一入東宮便養了許多門客,每日都有佩劍提刀的江湖遊俠前去投奔,不少大臣下了朝便直奔東宮,形跡匆匆,且太子私下曾命人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