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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程曉羽在想到這一世的父親蘇長河時,內心是不平靜的,他知道那是一個他沒有辦法原諒的人。雖然他的母親程秋瓷從來沒有埋怨過蘇長河一句,甚至在遺書上說要他好好聽父親的話,但是程曉羽始終認為母親的死就是蘇長河的錯。
與母親相依為命十六年的生活讓這個孩子沉默寡言不擅長交流。178的個子170多的體重讓他看上去白白胖胖,在美國就是被欺負的物件。
除了鋼琴他沒有朋友。現在想來他最幸福的時光也只是當舊金山落日的餘輝掃過那所破舊的公寓留在窗戶上一點點的燦爛,在還剩下的一絲絲溫暖裡彈奏母親最愛的蕭邦,母親在他背後邊聽他練琴,邊為他準備晚餐。
吃飯的時候母親看他吃的多就會開心,所以他總是拼命吃。
那個時候他天真的以為只要有母親的笑和音樂就夠了。
而現在除了音樂,他什麼都沒有了。
第4章 大時代、網紅和校花
人生其實一直沒有太多選擇,雖然我們總以為是我們選擇了過怎麼樣的人生。而事實上恍然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往往沒有太多的選擇,就走在了既定的路上。
當你覺得你已經勒住了命運的咽喉,上帝就會無情的嘲弄你的幼稚。這個世界的幸運兒都是有限的,買彩票中獎的那個人也肯定不會是你。
當程曉羽看這對面牆壁上的掛鍾滴滴答答的轉到六點半時,他聽到了走廊裡勻速的腳步聲,不快也不慢,節奏始終恆定。程曉羽知道他的父親蘇長河來了。
他熟悉他父親的腳步聲更勝過他的聲音。在這半年的時間裡,程曉羽跟蘇長河交流的很少,而單獨的交談更是不存在。蘇長河沒有親暱的叫他過兒子,而程曉羽更是沒有喊過蘇長河一聲爸爸。
他們之間幾乎是靠周佩佩來溝通的,程曉羽倒是對這個非常漂亮的後媽沒有什麼偏見,但是他也沒有稱呼周佩佩為媽媽,只是叫她周姨。
周佩佩是國內不多的芭蕾舞演員,年輕時獲得過赫爾辛基國際芭蕾舞大賽的最高獎項和美國波士頓國際芭蕾舞大賽的最佳女演員獎。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芭蕾舞演員,現在在上海戲劇學院當教授。
腳步聲在門口停了幾秒,然後門開了。
蘇長河今年四十五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梳著刻板的背頭,眉似柳葉,眼睛狹長而凹在眼窩裡,鼻子高而挺,嘴唇略薄,身材高瘦甚至於顯得有點單薄,穿著深灰色的中山裝,皮鞋擦得光亮照人。
看上去像三十出頭的大學老師,端的是儒雅非凡氣質冷峻。程曉羽轉頭看了看蘇長河,沒有說話,又擺正頭盯著頭上那盞吸頂燈。
蘇長河也半晌沒有出聲,貌似在等程曉羽先開口。而程曉羽不說話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叫一聲爸爸那不符合程曉羽的性格,不管是哪個身份的程曉羽都是難以啟齒的事情。
終於蘇長河先妥協了,嘆了口氣說「這次算你運氣好,你撞的姑娘昨天度過了危險期,命是保下來了。交警說要不是你最後打了把方向,估計哪姑娘就是當場死亡了。」
程曉羽愕然,因為關於他怎麼撞上那個女孩的記憶完全沒有,他只記得那天下過雨,是他母親一週年的祭日。
在程曉羽記憶裡這是蘇長河少有的溫和語氣,程曉羽低聲嘶啞著喉嚨說道:「當時的撞人的事情我沒有記憶了,我不記得我撞到過人,只記得開車到中山南路往外灘去,醒來就出了車禍,那姑娘就躺在我前面,我打了電話報了警,救護車來了,我就到了醫院,然後昏了過去。」
其實這裡程曉羽並沒有完全說實話,那天其實他想去的不是外灘,而是豫園,他的母親程秋瓷曾多次在豫園點春堂對面的鳳舞鸞吟俗稱打唱臺演過越劇梁山伯與祝英臺也演過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