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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木裡的屍身穿著一襲寶藍色的衣袍,那是他最喜歡穿的顏色。夏天愣了愣,只覺得這衣袍似乎有些寬大空蕩,可又一時不知少了什麼。目光劃過他的左手,赫然只有兩根手指。心頭一震,忙又看向右手,袖口裡竟是空的。夏天心頭大駭,緊抓著棺沿向裡面觀望。袁龍翹的衣領處空空的沒有頭顱,胸膛一半鼓起一半癟著。露在袍外的兩隻腳,一隻齊全,一隻就只剩下幾根骨頭。剛剛的燥汗忽地變成了冷汗,夏天張了張嘴,只覺得胸口悶得快要炸開了。
“這不是你三哥,對不對?”她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回頭問身後的袁龍鱗。
眼圈兒一紅,袁龍鱗低頭不語。
這種預設比直接回答是或不是更令夏天彷徨不安,淚水一下子衝進眼眶,她復又看向那殘缺不全的屍體。眸光猛地鎖在他腰上佩戴著的金魚絡子上。原本金燦燦的穗子已半禿,魚身上的顏色也幾近焦黑,只有那顆綴著的珍珠還完好的存在著。那是她親手編的,她怎會不認得,哪怕他們吵架、生氣,甚至他趕她離開的時候他都從未摘下過,一直戴在身上。
竟然真的是他!夏天的眼淚早已潰然成災,再也無法抑制。顫抖的手緩緩的伸向那條同樣殘缺不全的絡子、伸向他,然而顫抖的豈止是手,還有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整個生命。脖頸上的血肉,斷骨處的癟陷,殘存的手指……因為是他,所以她並不覺得噁心,可是她的人卻彷彿被一把鈍刀一片片的凌遲著,痛得無力承受。二尺……一尺……二寸……她眼前一片迷濛,越來越看不清自己劇烈顫抖的手漸漸的接近那隻絡子。心頭忽然傳來一陣撕扯的劇痛,她強自皺眉忍耐,可眼前卻是一片黑沉。
夏天身子一傾,袁龍鱗立刻將她抱住。她的臉上又是淚又是汗,嘴唇緊咬著,儼然已昏了過去。他心疼的將她抱起,看了一眼棺內,閉目道:“蓋棺下葬吧!”
誰說這房梁高崛,夏天腳踩著圓凳,一甩手上的白綾恰恰好好的搭在了上面。上吊,她從前在凌王府無聊賭氣的時候也做過,可那時她的綾子怎樣也夠不到梁邊。如今想來,不是房梁太高亦不是技術太差,歸根結底,還是那時的她根本不想死。
將綾子下面打了個結,又拉了拉確定了高度和結實度,她毫無留戀的將脖子伸進套兒裡,腳下決絕的踢翻了踩著的凳子。
緊勒,窒息,眼珠、舌頭不由自主的向外鼓冒。她本能的掙扎了幾下,身體在綾上晃悠,胸前一物從衣襟裡掉了出來。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什麼,是那枚帶她穿越而來雕著牡丹的戒指,是小三送給她的花絲寶戒,她一直用紅線穿了貼身戴在脖子上。或許,她艱難的咧了咧嘴角,她不需要死,只要將戒指套上手指她便可以回到現代。只是如今的她已然萬念俱灰,沒有了小三,沒有了他們的孩子,沒有了大哥,她活著也等於死了。這根本不是換個環境,或者選擇遺忘就能辦得到的。
垂下雙手,她不再掙扎。死亡有時並不可怕,反而是一種解脫。
袁龍鱗疲憊的捏了捏眉心,這些日子他休息的時辰簡直屈指可數。計劃好的,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件接肘而至,雖然有鬼穎師傅、蔣貞等人的協助,可他仍要事事親為,不敢放鬆片刻。如今他才真正深切的體會到三哥的辛苦與勞累。
事雖繁冗,然而最令他放心不下的還是夏天。打起精神,他緩步向夏天住的小院走去。還未進門,透過窗子隱約可見有亮光在來回晃動,他覺得奇怪,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敲了敲門:“三嫂,我是小七。”
裡面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又敲了敲,仍舊無人應答。心想著她或許在休息,轉身欲走。突然一抹亮光晃了眼睛,他心裡的疑惑更大,嘴裡說著:“我進來了。”手上用力將門推開。
一隻圓凳翻倒在地,眼前微微輕擺著一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