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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種奇異的不真實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竟然還被皇帝留下一條命。先勾出一個笑來——身上不痛不癢,我可真是不死女主角,穿越小說誠不我欺!
寧原道正盯著她出神,見她醒來又驚又喜,一疊聲問哪裡還不舒服。
樂遊腦袋昏昏沉沉的,眨眨眼睛終於能看清楚東西,督公憔悴枯槁的一張臉也就無所遁形。他鬢邊的黑髮盡皆灰白,刺得樂遊眼睛酸脹,失了顏色的薄唇乾涸起皮,隨著他說話裂了血口子。額上繫著一塊帕子,白色絹布更襯得他眼裡紅血絲可怖。
她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
寧原道神情詭異地痙攣,像哭又像笑,死死抱住了她,把頭埋進樂遊肩窩裡。樂遊身上沒力氣,用臉蹭蹭他頭頂。
過了不知多久,寧原道終於抬頭,眼眶微紅,急切地用唇舌描摹樂遊面容,不帶一絲□□,似乎樂遊是他的救命藥是他的心頭血。他的吻和眼淚一通落下,燙的樂遊心裡又酸又軟。她努力抬手,撫上了寧原道額上的傷處。
泉涸,兩魚相濡以沫,相口以句。
她想告訴督公自己沒事兒,皇帝只是嚇唬人而已,但是開口沒發出聲音。她清清嗓子重新說,還是幹張嘴不出聲。
寧原道愧疚心痛地看她,但不敢對上她驚疑的目光。
樂遊明白了。
但她還是有僥倖,用力呼喊,但發出的聲音像是破風箱呼扯,粗糲難聽。
她緊緊閉上嘴。皇帝怎麼會允許任何不確定呢?怎麼會允許一個旮旯裡的弱女子拒絕呢?自己也是傻,竟然妄想能全身而退。樂遊無意識地咬唇,不能說話,意味著自己後半生只能靠紙筆與人交流,在這個遍地是文盲的年代裡,甚至只能依附別人活著。
許是她的神情太過絕望,寧原道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能治好,咱們去治,過幾天就能治好。你不要怕,我保證。」
樂遊不想哭,但是眼淚不聽使喚簌簌下落——皇宮內苑的毒藥,哪裡能治得好呢?自己還得感激涕零叩謝天恩,畢竟留下了一條命。
留下一條命呢!
樂遊想自己以為要死了的時候不是覺得能活就行嗎?如今只是失去了聲音,哪裡要哭哭啼啼!
寧原道為她一遍遍擦去淚水,起誓一般鄭重,「我保證,一定能治好。」
眼前的男人憑空老了許多歲,樂遊不用想也知道這段時間他有多難熬,她是他的妻,不能再剜他的心了。
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手臂支著床艱難地坐起來,發燒的後遺症,這樣一個再小不過的動作就讓她很不輕鬆。
「你躺著,要做什麼我來。」寧原道坐起身,強勢地把她按在床上,不許她下去。
樂遊沒力氣,紙糊的一般戳戳就倒,只能老實躺在床上比劃寫字的動作。
外頭守著的犀帶和玉帶聽見響動就奔進來,玉帶還好,捂著嘴紅了眼眶,犀帶年紀小些不經事兒,趴在床前就開始哭。樂遊拍拍她的頭,沖自己嗓子比劃兩下,犀帶哭得更大聲了。
寧原道看犀帶伏在她床頭的樣子竟然罕見地沒有皺眉。
玉帶勸她,「夫人剛醒,你不要驚擾夫人。」這話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她自己都又哭又笑抽抽噎噎地止不住眼淚。
還是寧原道吩咐她們去廚房熬些粥才止住了啼哭。
犀帶一邊哭一邊說:「奴婢去告訴他們夫人醒了。」提起裙子就跑。
兩個丫頭退下,樂遊撫上寧原道鬢邊的白髮,上次見到的時候還是烏黑,如今竟一夜白頭。
「醜了,不好看了。」寧原道看見銅鏡裡的模樣自嘲地笑笑,被樂遊皺著眉拍了一下嘴。
樂遊試著動彈兩條腿,對現狀還算滿意,挺好,不至於半身不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