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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內容卻一字未改,他一直拿這張字條自戒自律,每當心緒不能平靜時,望著它暗自傷神一會,便自認倒黴了。這次卻不靈驗,近年來,他很少注意它了,紙已經變色,周邊已經破損,早過了應該更新的時候。人不能說話還算人嗎?這樣生活下去豈不是一種自我窒息!人性的尊嚴在他內心湧動,仇道民取下了那張字幅。他不打算再檢查那些書信了,一直拖延了六七天,才給李墨霞回信,但他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情緒,為了不讓李墨霞擔心,只說已經按照她信中說的作了。
不料,在信寄出去的當天下午,仇道民又收到了李墨霞的來信。信中說,她希望仇道民沒有回信的原因是工作太忙而不是別的情形。她確實擔心,因為,自從重新確定關係以來,仇道民不及時回信的事還沒有出現過。她再次提到運動的事,而且更為認真。她說青妹從開始學習的那天起就與外界斷絕了聯絡,進修學校學生的畢業考試也可能要推遲到整風之後,現在她們已經開始學習有關檔案,估計下一步就會組織鳴放,那時就不一定能夠通訊。她深知仇道民的處事,他也許能夠沉默無言九十九次,但很難說在一百次上沉得住氣,過得了關。如果死火山的深處仍有熾熱的岩漿衝突,就難說它沒有復活的可能。李墨霞曾經收到過仇道民寄給她的幾期油印的《春草園詩選》,仇道民在介紹這個學生詩社時很有些沾沾自喜,以為“雙百”方針真正帶來了如他那幅門聯所形容的春天:“風搖萬木花齊放,雨過千山鳥共鳴”。他表示要作個“春草園詩社”的園丁,播撒詩歌的種子,在學生身上覆活他年青時候的夢想,因此,他還特別介紹了彭石賢等幾個同學的詩作。恰在此時,李墨霞又收到了彭石賢的信,信中說了許多“要肩負時代的使命”,“開創自由*未來”等稚氣十足的話。現在她冷靜地想想,這種*結社的事是最容易招人注目,最容易惹出麻煩來的。於是,她在信中讓仇道民千萬不要搞什麼詩社,並請他一定關照好侄女李超蘭,也提到了彭石賢信中的情緒。她強調說,學生年幼無知,未經世事,感情容易衝動,老師對他們的前途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這樣一來,仇道民的心情又沉重了,他曾經無數次痛悔過自己的感情用事,這辦詩社的事能說不是自己忘乎所以了麼?誠然,詩社是幾個學生鬧起來的,而且他們還天天在鬧,正想著把詩社進一步擴大為學社。比之他,學生們的情緒要激動得多,也確實有些不安分,有如初次離巢的小鳥,在一片新天地裡活蹦亂跳,留連忘返,根本不可能預測到暴風雨的來臨,正因為他們不知道吉凶是怎麼一回事,所以,老師才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因此,陳燦英每次為著辦學社的事來向仇老師請示得到的答覆都是“別急,再等一等吧”。仇道民在作難,辦詩社違犯了李墨霞來信的告誡,他不能不為學生作慎重的考慮,但面對滿腔熱情的學生,他又不忍心打落他們的積極性,他是實在說不出阻止學生自由結社的理由啊,在他以前作學生的那個年代還有這種自由呢!
他的猶豫不決讓彭石賢感到了煩躁,一連好幾天,他與“猴頭”等同學利用所有的空餘時間趕著油印《春草園詩集》,仇老師卻推卸了原來答應作序的事,只為詩集題寫了一句“貫徹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口號。而陳燦英似乎也不如她以前說的那樣急切,她把油印的詩集堆放在仇老師的床底下,便沒有再提起了,彭石賢跟她商量過好幾次,她都只是大大咧咧地說了些空話,並無實際行動,看來,這詩社學社就光是他一個人在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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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中學的領導已經多次組織老師們學過整風運動的有關檔案,這沒有引起老師們多大的反響,因為人們都知道,檔案上的話往往不可捉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要緊的是看領導如何解釋,而更為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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