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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睜開眼睛。
“皇上……”他的聲音似生鏽了的鐮刀,在草根上獵獵的劃過,“老臣不能起身迎駕,請皇上恕罪……”
段雲嶂連忙在床邊坐下,“老丞相不必起身。”
符大丞相彷彿是聽懂了,又彷彿還在神遊,良久,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段雲嶂的心提一提,唯恐他下一口氣再也上不來。
“老丞相有話對朕說?”
符大丞相渾濁的眼珠慢慢地在房中兜了一圈,並不說話。
段雲嶂明白他的意思,示意房中其他人暫時退下,“此刻房中只有朕與老丞相兩人,有什麼話,老丞相不妨直說。”
“皇上……老臣……有愧於段家王朝……”符大丞相的眼神中透出一絲模糊不清的悲哀。
段雲嶂一愣,四朝老臣、德高望重的符大丞相臨終前竟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老丞相……莫非心中藏了什麼隱情?”
符大丞相緩緩搖頭,“皇上,老臣蒙皇恩得中進士,入朝為官,至今已有近六十年了。老臣……自辭官以後,每每回首為官這五十餘載的是非功過,都忍不住汗顏。老臣添居當朝一品,竟……竟從未朝廷做過什麼大事,為官之道除了故弄玄虛,便是明哲保身。老臣……老臣愧對先帝,愧對皇上您。”
“老丞相……何出此言?世人皆知老丞相是四朝重臣,勞苦功高,忠心耿耿,怎麼能說是毫無建樹?”
符大丞相苦笑,“忠心是為臣子的本分,可是隻有忠心,卻做不了什麼事情。自威國公被下獄之後,老臣想了許多,這些年來老臣對皇上、對黎民的貢獻,竟然還比不上威國公。”
段雲嶂又驚又怒,“老丞相,你這是說的哪裡話?”
符大丞相顫顫巍巍地舉起手,無力地擺了下,“皇上,老臣是看著您長大的。老臣知道,您因為兒女私情而沒有將劉歇處斬,心中始終存有芥蒂。您覺得自己做錯了,是不是?”
段雲嶂窒了窒。此事他從未對人提過,怎麼符大丞相心中卻如此明白?將劉歇處斬,其實是早已做好的決定,卻在擬旨的最後一刻改了主意,其原因無非是因為一個人。他並不後悔這樣的決定,可是心中始終懷疑,這麼做,是否真的錯了?
“皇上……您……其實並不瞭解劉歇。”
“您瞭解他?”
“幾十年的對手,怎麼會不瞭解?他和你的父皇,名為君臣,實為好友。他……他就算有過改立新君的念頭,也絕不會置你於死地或是顛覆段氏皇朝。他……他對先帝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鑑。”
“他……對先帝……”
“他太貪心了,自以為自己可以拯救整個天下,於是便瘋狂地攫取權力。不過他的確也做了許多事情,這一點,他比我強。”符大丞相唇邊是濃濃的自嘲,“與犬釋之間的這場戰事,他十年前就已料到。”
“這是什麼意思?”段雲嶂驚問。
“十年前威國公增收江南賦稅一事,你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魏太傅便是因為此事被逐出宮廷。
“那增收的賦稅,全被用在軍中。如今我朝軍隊兵強馬壯,士兵訓練有素,犬釋又何嘗能討得半分便宜?威國公在十年前,便知道和你之間會有一場爭鬥,便料到犬釋養精蓄銳,定會趁著我朝內亂之機侵入中原。”
段雲嶂沉默,“老丞相是在為劉歇求情嗎?”
符大丞相笑笑,“非也。劉歇罪有應得,老臣只是希望皇上看清他的功過。皇上,您不殺劉歇,並沒有錯。一方縣令或許應當謹小慎微,然而執掌天下者,萬不可抱有但求無過不求有功之心。皇上,你可明白?”
段雲嶂大為震動。良久,他頷首,“朕明白了。”
符大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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