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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幹什麼?回去!〃這時,剛靜下的隊伍便湧潮般又騷動起來。政委也站起來大聲問道:〃怎麼了?謝平這小夥子又怎麼了?〃於是有很多雙手伸過來拉謝平。謝平一一把他們推開,走到陳助理員跟前,對他說:〃不用你趕。我明白我的位置在駱駝圈子!〃說著便一扭頭朝操場外走去。慰問團的同志只看見一個好端端的場面在郎亞娟來找過謝平後,驟起變故,便問郎亞娟。郎亞娟剛才在眾人面前吃了謝平這一甩,也正忿恨著,一時又不知怎麼跟慰問團的同志解釋,只是磕磕巴巴地,半是河南官話半是上海官話地說道:〃誰曉得他!瞧他那副模樣,還傲得不輕呢!能個啥嗎!〃主任忙向騷動起來的隊伍張揚手,叫:〃照相了。站好。各就各位,拍了。〃這邊,老譚想拔腿去追謝平,卻被已然覺察到一點個中微妙複雜的李萍琴一把悄悄拉住了……
慰問團離開羊馬河的第二天,陳滿昌把駱駝圈子報來的謝平的黨籍轉正報告,遞到政委辦公桌上。這份報告他已壓了一個來月,單挑這時機呈批,也是煞費了一番苦心的。果不其然,政委很快批迴了報告。批覆既簡單又不簡單:〃算了,叫他以後重新爭取吧。我意,此事應鄭重向全場宣佈,同時還宜公佈一批新吸收入黨的上海青年名單。請政治處抓緊此事。〃
一切都讓老爺子說中了。謝平回駱駝圈子的當天,老爺子得知謝平在場部又闖了禍,拍桌子跳腳罵謝平:〃走之前,我怎麼跟你交代的?你人扶著不走,鬼牽著飛跑!碾磙子砸到腳背上才知道疼!告訴你,你的黨籍完了!〃當時謝平還不信,不信場部會只憑這一些就真能取消了他的黨籍。國有國法,黨有黨章,咱們拿這些章法來攀比嘛!他覺得自己腰桿子還硬實。但是……現在真的完了……他看完批覆,渾身像篩糠似的哆嗦起來。一種絕望中產生的空虛感,使他腿腳發軟,暈眩。很短的一瞬間,他幾乎都站立不住了。他覺得自己突然被人拋進一個無底的深淵,再也不可能爬得起來了……而且,怎麼向團區委、向街道黨委、向母校的老師同學……向爸爸媽媽交代呢?是我領著一千二百個夥伴,在離開上海的前一刻,向上海一千萬人民、向富有光榮革命傳統的〃黃浦江〃宣誓告別。再早些,那天取戶口簿到街道報名,媽媽跟我奪戶口簿。她說:〃留在上海就不是搞革命?在上海就做不得共產黨員?你這是為啥呀!你做動員工作,自己就一定也要報名到農場去?做動員工作的年輕人何止你一個。動員結果,把自己也動員走的,有幾個?你姐姐出嫁了,你弟妹還小,你爸爸又是個老糊塗,媽身邊需要你。你又不是不曉得這一點。你生肺結核,吃藥打針要營養,全家人只靠你爸爸一點工資,買一隻蹄髈,你吃肉,你爸爸喝幾口湯,弟弟妹妹只能聞聞香。他們多少次跟我講:媽媽,什麼時候,也買一隻蹄髈燒來給我們吃吃。買小一點的,省銅鈿。大的讓阿哥、阿爸吃。這種話,我在你面前說過沒有?為啥不講?為了讓你吃得下那全家人省給你吃的蹄髈。讓你早日養好身體,幫我當這個家。想不到你就這樣報答我、報答這個家……〃現在我又怎麼對她講呢……
如果人血是黑的。那麼白的又是什麼?什麼才是紅的?什麼?什麼……
謝平抓起那批覆,就要去場裡說理。老爺子一把抓住他,用力一摔,他竟踉踉蹌蹌,一跤跌出三四米。〃你還想跟他們來橫的!〃老爺子鐵青起臉吼道。
後來,謝平就回自己小屋去了,還正常地去食堂打了晚飯,早早熄了燈。但到半夜,他提著一布口袋幹饃,背一壺水,揣上那批覆,悄悄溜出門。他想:沒別的法子了,步行去場部,步行穿過桑那高地,穿過駱駝圈子東南面的敏什託洛蓋沙包群,找政委,找陳助理員,說理呀!這一年來,我冒冒失失是做了不少錯事。可我積極主動報名到農場來,我勞動是好的。我一心想在夥伴中起帶頭模範作用,我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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