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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冷酷的暴戾,在風平浪靜的面具下,仍然抖落出一些毛骨悚然的酷虐。
春橋眼睫不安地顫動,嚶嚀幾聲才從噩夢中掙脫。
「姑娘姑娘」
春橋醒過來,就看見花戎坐在她身邊,正一臉關切。
「姑娘怎麼又做噩夢了?」花戎見春橋終於醒了,長鬆了一口氣,她去擰乾巾帕,替春橋細細擦去臉上的冷汗。
「花戎,祖母在哪裡?」春橋想到夢中發生的一切,便隱隱不安。
夢中那個人分明是盛秋潮尚且青澀的少時模樣,但卻和她知道的一切都對不上。
盛秋潮明明就是伯府落沒的遠親,雖然也是年紀輕輕沒了家人,但雙親是得病亡故的啊,身世哪裡有夢中那般曲折動魄。
她至今回想起那個夢,鼻尖的血雨腥風都好似縈繞不散,弄得她胃裡翻江倒海。
花戎見春橋一臉錯愕驚慌,楚楚動人的烏眸中噙著朦朦朧朧的水意,被日頭染出緋紅的白細脖頸,微微後仰出一個脆弱的弧度。
春橋很少露出如此焦躁不安的模樣,花戎連忙答道:「老夫人在松風院呢。」
春橋便帶著花戎急急跑去找祖母,她一定要弄清一些事情。
春橋抱著盛老太太的胳膊,十分依賴地把頭擱在她的膝蓋上:「祖母,賀良塵是誰啊?」
她記得清清楚楚,盛秋潮叩拜的墓碑上就寫著這個人的名字。
盛老太太笑著將春橋額角散落的碎發揩到耳後,一臉慈祥:「橋橋怎麼今日有心情問這些?」
「告訴我嘛,祖母」春橋又殷勤地給盛老太太捏起腿來。
盛老太太享受著「孫女」的貼心服務,眯了眯眼睛,眼神像是落回很久之前。
「賀良塵啊」盛老太太悠悠嘆氣,「他還是江都王的時候,在江南那一帶很是有威望,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王府一夜之間人去樓空,官府查了許久也沒查出頭緒,就成了一樁辦不了的懸案。」
「那他是不是有個兒子?」春橋急急問道。
「是啊,是有個兒子,叫賀令琅,聽說也是個驚才絕艷的少年天才,」盛老太太有些可惜才俊早夭,「若是還活著,該是個人物呢。」
春橋咬了咬唇瓣,有心想把盛秋潮是賀令琅的事情告訴祖母,但祖母又說這是官府都查不出來的懸案,她就算說了,也無從下手,說不定還會被盛秋潮發覺,抓住把柄。
而且江都王府一夜滅門,上京卻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必定是他們惹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春橋害怕自己冒冒失失地把這件事捅出去,會給祖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春橋垂下眼眸,遮住自己心事重重的眸光,她下定決心要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若是別人問起,她也咬死自己不知道。
盛秋潮在伯府蟄伏了這麼多年都沒動手,也許是時機未到,也許是他也還沒找到滅門慘案的背後推手,左右是不關伯府什麼事情的。
春橋犯不著去摻和這趟渾水,讓自己踩了雷池。
她重新抬起一張素白秀麗的小臉,少女長得好看,做什麼都像是眼底蒙了層朦朧的霧氣,因著剛剛被嚇到,神情還有些不自覺的可憐,讓人忍不住疼愛。
她張口轉移了話題:「祖母,你生辰快到了,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盛老太太自然不可能同小輩討禮物,她笑呵呵道:「只要是橋橋給的,我都喜歡。」
老太太說完,又咳嗽了幾聲,她捂著胸口,好半天才喘過氣來。
「橋橋,祖母累了,你自己去玩吧。」
春橋陪了祖母沒一會兒,祖母便浮現出幾分倦意,才幾月,祖母臉色愈加蒼老,臉皮都耷拉下來,皺得像縮了水的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