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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生氣。”我推了單車和我女友在未名湖邊行走。當我很嚴肅地告訴我女友,我覺得她很淫蕩的時候,她滿臉怒容,一副想抽我的樣子。“淫蕩在我的詞典裡,絕對是個好詞,就象《紅樓夢》裡說賈寶玉是天下第一淫人,是在誇他。”
“你可以給我好好講講,淫蕩如何是個好詞。”她火氣未消,她暗含的意思是,我講不出來,還是要抽我的。
“我一直以為,男人是否美麗在於男人是否有智慧,不是聰明而是智慧。這甚至和有沒有###都沒有必然的聯絡,比如司馬遷宮刑之後,依舊魅力四射,美麗動人。女人是否美麗在於女人是否淫蕩,不是輕浮不是好看而是淫蕩。我要是個女人,我寧可沒有鼻子,也不希望自己不淫蕩。你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所有魅力四射的女人都十分淫蕩?這是秋氏理論的重要基礎。”
“你不用擔心,你要是女人,你有足夠的能量讓周圍雞飛狗跳的。我還是不喜歡淫蕩這個詞彙,你可以用在別的女人身上,不要用在我身上。我對你一心一意。”
“智慧可以大致分兩種。一種是智慧是達芬奇式的智慧,無所不包。達芬奇畫過畫,教過數學,研究過人體解剖,設計過不用手紙的全自動抽水馬桶。另外一種智慧是集中式的智慧,比如那個寫《時間簡史》的教授。他全身上下,只有兩個手指能動,只明白時間隧道和宇宙黑洞。淫蕩也可以大致分兩種。一種是對任何有點味道的男人都感興趣,另一種是隻對一個男人感興趣。林黛玉和你都屬於後一種。”
我女友沒有說話,但是臉上要抽我的表情已經沒有了。姑娘們好象總願意和林黛玉那個癆病鬼站在一塊。
“其實淫和蕩還不完全是一回事。”我說到興起,常常思如泉湧,擋都擋不住。在這個時候讓我閉嘴,比在我高潮到來前一分鐘,一桶冰水澆進我褲襠,對我身心的摧殘更嚴重,更為狠毒。我女友在幾年之後發現了這一點,經常應用,但是在北大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每次我說到興起,她都默默地聽我一洩如注。“套用陰陽的說法,淫屬於少陰,蕩屬於少陽。說具體一點,用文字做比喻,勞倫斯的文字屬於淫,亨利米勒的文字屬於蕩。如果有人說我的文字淫蕩,真是誇我了。”
“會有人說的。還會有人說你這個人本身就很淫蕩。”
“只對你。”
“真的?”
“真的。”
“你喜歡我淫蕩嗎?”我女友問道。這個時候,我們已經走到水窮處,暮春了,天上沒有云,夜很黑,風很暖。我女友搶過我的雙手,放在她腰的兩側,我的單車隨重力慢慢倒在路邊的草叢裡,車筐裡的飯盆象風鈴般叮噹作響。我雙臂鎖了我的女友,她的頭髮和眼睛在我的頜下,她的雙腿用力,我倆一起挪進路邊的一棵丁香樹。那棵丁香樹很大,覆蓋四野,在我們周圍,象是一個巨大的帳篷。丁香花開得正盛,透過枝葉,挺好的月亮,丁香花點點銀光閃爍。
“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有多淫蕩?”我女友問道。
“做夢都想。”
“人做事要有節制。我做事向來有分寸。你知道不知道,丁香花大多是四瓣的,你如果摘到五瓣的丁香,上天就滿足你一個願望,不管這個願望多不實際,多不符合原則。我現在隨便摘一枝丁香花,從遠枝端開始數,數十朵丁香花。如果我在這十朵之內摘到五瓣的丁香,我就讓你知道我有多淫蕩,否則你騎車帶我回宿舍,快十一點了,大媽要鎖宿舍門了。”
我的女友隨手摘了一枝,映了月光,從遠枝端開始,辨認丁香花的瓣數。十朵丁香花裡,五朵是五瓣的。我的女友輕輕一笑,眼波動盪。她的雙手象蛾的雙翅在我的身體周圍上下飛舞,最後停在我的腰間。夜深了,沒有蝴蝶,蝴蝶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