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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血跡,與她瑩白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分外觸目驚心。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背,看著身邊的雨簾一點點沖刷掉這些痕跡,溼透了身上的蓑衣也溼透了斗笠,從肌膚直冷到了心裡。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忘記了身邊細雨連綿也忘記了遠方日落西山。等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山洞中隱約透出一點朦朧的火光,還有烤肉的香氣,才恍然驚覺,天色已經黑透了。
“去請帝姬進來。”山洞裡頭傳出了種沂疲憊且略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
趙瑗裹了裹溼透的蓑衣,起身進了山洞裡。裡頭已是一片狼藉。沾血的裡衣隨意地堆在種沂身邊,洞口處燃燒著明亮的篝火,還灑落著幾個鐵質的酒壺。先前挑開傷口腐肉的尖刀就橫在種沂腳邊,利刃上的血痕觸目驚心。饒是趙瑗素來大膽,也忍不住感覺到一陣錐心的疼。
她走到種沂身前,雙膝併攏,斜斜坐下。
種沂臉色依舊有些蒼白,衝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並無大礙。侍衛們取來了烤肉遞給二人,趙瑗接過,輕輕說了聲謝謝,卻並沒有什麼胃口。她問侍衛取來了一把乾淨的小刀,細心將烤肉削成了薄片,一片片喂到了種沂口中。
起初種沂很是彆扭地掙扎了幾下,等趙瑗沉默地剜了他一眼,便乖乖地倚著乾草堆不動了,只靜靜地看著趙瑗,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漸漸透出幾分愉悅的笑意來。
“帝姬今日屈尊降貴,臣著實過意不去……”
“閉嘴。”
“……”種沂果然乖乖閉嘴了。他靜靜地看了趙瑗片刻,忽然說道,“帝姬不必覺得難過或是……為難。臣自幼征戰沙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沒有百處也有七八十處。若是一一細數了,恐怕上千處也是有可能的。唔,這回不過淋了場雨,卻惹得舊傷復發,耽擱了帝姬行程,臣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趙瑗眼中忽然有些澀澀的,心中也沉甸甸的頗不是滋味。她輕輕擱下了刀片和烤肉,看著種沂的眼睛,低聲問道:“你一貫如此麼?”
“臣駑鈍,不知帝姬所指為何。”
“我。”趙瑗嗓子有些啞,“你明明知道的,我。”
種沂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麼,你根本不必為我做這許多,我會難過。”她低垂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漸漸紅了,“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難過,我……”
“別哭。”他長嘆一聲,伸出手,輕輕在她的臉頰上拭了一下。一滴晶瑩的淚珠沾在他的指尖上,搖搖欲墜。
“下回……臣不再這麼做了。”他忽然嘆息一聲。
“嗯?”趙瑗有些驚愕。
“下回臣會綁好傷口再上路,絕不教帝姬為難。”他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絕不讓帝姬為難,也決不讓帝姬感覺到負罪。就讓帝姬——就讓帝姬,感覺不到臣的存在,也便是了。”
安安靜靜地守著她,看著她恬淡的容顏明淨的笑靨,等到他終於萬里封侯三千鐵甲為聘的那一天,等到她終於不覺得難受,可以坦然接受他的那一天……
“不。”她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臣曉得。”他靜靜地看了她片刻,輕聲說道,“帝姬一向是心軟的。”
“我不是這個意——”她覺得自己愈說愈亂了。
他微笑著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裡如同蘊藏著最深沉的大海,將她一點點包容在其中。很暖,很溫柔,卻並不覺得難受。他說他不想讓她為難,他說他不會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他說他……
“為什麼?”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問道,“為什麼,你會這般對我?”
“唔……”
種沂很認真地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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