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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有身孕，馬隊走得慢，五月十六這夜才不過抵至保寧，住進了蔡襄成蕙家。可她每每夜裡做夢，多是夢見霍安滿頭滿臉血，對她笑，問一句，大梨子是男梨子還是女梨子啊？

小葡萄熟睡在身邊小木床裡，臉蛋紅撲撲。蘇換低頭去看她，兩滴眼淚落在女兒臉上。

她鎮定鎮定，抹了淚，下床來倒茶喝，撐著額頭看燈燭焰花在靜默裡微微爆綻。

&ldo;蘇換，我在桃花村撿回來的姑娘，是個勇敢的姑娘。&rdo;

&ldo;蘇換，你這輩子，踩對一坨狗屎，就是被我撿了回去。&rdo;

&ldo;蘇換，大梨子若是女梨子，你也不要嫌棄，女兒我很喜歡，當然有個兒子也不錯，我會教他拳腳。&rdo;

蘇換拿起銀挑子來，慢慢去撥弄燈芯子，笑了笑，&ldo;霍安，徐承毓說我寡婦相，他一個白痴會看什麼相，其實高人說，我是旺夫相。&rdo;

她頓了頓，又自言自語說，&ldo;好吧，我是自己這麼覺得。&rdo;

其實保寧的天和京城的天，沒什麼兩樣，五月十九這天，一樣的艷陽高照，新皇毫不拖泥帶水地舉行登基大典，高高興興坐穩了位置。

先皇那冊噴了他老人家一口血的立儲詔書，被史官封存進閣，反正那上面&ldo;皇六子儲君之位&rdo;七個字是明明白白，朝官皆有目睹，更不要說，先皇立儲當夜，何憬等一干內閣臣子，無不是有目共睹老皇帝手握硃筆立書。

沒有人質疑這麼名正言順的承繼大統，更何況夜剿謀逆，血洗宮城，新皇的魄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這一日，蘇換起了個大早，剛洗漱一番，非燕跑進來了，樂顛顛說，&ldo;四姐姐，今早上蛐蛐帶我去逛集市了。好熱鬧好熱鬧，保寧還是那麼熱鬧，一點沒變，你猜我看到什麼了？&rdo;

蘇換對著妝鏡梳頭髮，漫不經心說，&ldo;嗯白衣少俠？&rdo;

非燕撇撇嘴，&ldo;白衣少俠我才不喜歡，白衣容易髒啊，要嫁給這種少俠，指不定每天幫他洗衣服。&rdo;

蘇換轉過頭，無言地看著她。

非燕喜滋滋說，&ldo;我看到桂芳齋了。&rdo;

蘇換有些吃驚，&ldo;咱們離開保寧時，桂芳齋不是盤給別人了麼？&rdo;

非燕說，&ldo;招牌還在呢，不過改賣胭脂水粉了。蛐蛐帶我去買了一盒胭脂，那老闆娘說，桂芳齋這名字不錯，雅緻，就繼續用著了。&rdo;

她說著伸出兩隻手來，手心裡各有一隻貝殼狀的紅色小盒子，&ldo;你看，我敲詐了蛐蛐兩盒，一盒給你。四姐姐，有好處我都記著你呢。可蛐蛐說，你用胭脂是浪費。&rdo;

蘇換臉一黑，&ldo;他什麼意思？&rdo;

非燕說，&ldo;他說你一張桃花臉，再擦胭脂就成猴屁股了。&rdo;

蘇換：&ldo;……&rdo;

正無語，木床裡的小葡萄醒了，咿咿呀呀地開哭，一邊哭一邊爬起來，扶著小木床的床欄，站在那裡啊啊叫，非燕立馬擱下胭脂盒，跑去抱她，&ldo;葡萄葡萄你醒了呀。&rdo;

小葡萄一看她燕燕姨來抱她，立馬就不哭了，跺著小胖腳，忽然張口就喊，&ldo;得得……&rdo;

非燕一愣，嘆口氣，伸手去抱起她，&ldo;葡萄，你爹爹在京城呢。&rdo;

她抱著小葡萄轉過身，只見她四姐姐默不作聲別過臉，也忍不住心裡一酸，走過去，蹲在蘇換身邊柔聲勸慰，&ldo;四姐姐，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