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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手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可少言頭腦裡還是清楚的。五爺向來自製,從沒見他醉過,即使盛情難卻,他都只允許自己三分醉。
而自己現在醉得不省人事,五爺一定是厭惡的。
可是那有什麼關係,有什麼關係?
在床頭櫃裡,有十來塊玉佩,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五爺買給他的。每一次,他新納了個姬妾孌童,就會買上這麼一塊玉佩來安撫他。
可是,五爺五爺,你覺得那是安撫、那是討好。我只覺得那是一根針,每一塊都是一根針,深深地刺在心頭,千瘡百孔。
五爺知人善用,讓他做了丁府的管事,商號的問題也不避著。他是個好幫手,可那並不代表五爺信任他把他當自己人,他只是利用可利用的一切。如果哪一天自己不能幫他賺錢、不能助他穩固在丁家的地位,五爺對他,怕是棄之如敝履啊。
你那麼聰明,丁家在你手上發揚光大,你把所有人玩弄於掌心之上,丁家的少爺們對你都是又恨又羨。我不信你不懂我的心意。你懂的,你只是懶得花心思在我身上,你懶得花心思在任何人身上,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你從來就不屑一顧。
是不是應該高興,你至少還為我買了玉佩,怕我離開?怕我一怒之下投奔敵營?
晚風從門外吹來,涼意入骨,少言忽然清醒了。放開手,站直身體,用一貫的語調說著:「我有些醉了,夜裡恐怕睡不安穩驚擾了五爺,五爺還是不要留宿了。」完美的丁家的管事又回來了。
而五爺的反應只是皺皺眉,攏起衣襟,邊向外走邊說著:「明日午時我邀了九門提督遊玉水湖,把你自己好好打理一下,別讓人笑我們丁府沒規矩。」
少言垂頭應了一聲,目送著他走出去。
那個殺手的問題又在心頭縈繞,「我自認裝扮丁尋已經天衣無fèng,你是如何看穿的?」確實是天衣無fèng,可你只得形而不得其神,五爺何曾深夜提燈候人歸!
頹然坐在桌子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茶已經涼透了,有些苦,有些澀。比茶更冷的,是腔子裡的一顆心。
合上眼之前,心裡散亂無序地想:全屬自找,娘,你若知道會不會怪我?
玉水湖,位於京城以西。三面環山,方圓二十餘裡,水波瀲灩朝煙夕嵐,月景尤妙不可言。湖畔多野花,山容水意,別是一種意趣。
而湖上多歌ji,歌吹為風,粉汗為雨。羅紈之盛,多於堤畔之糙,比之十里秦淮不遑多讓。
正當午時,湖上飄飄蕩蕩一隻花舫,那大船上,管絃擅板,正傳出婉轉的歌聲。唱的是晏殊的《採桑子》:
春風不負東君信,遍拆群芳。燕子雙雙,依舊銜泥入杏梁。須知一盞花前酒,佔得韶光。莫話匆忙,夢裡浮生是斷腸。
歌聲低柔嫵媚盪人心魄,讓岸上的人聽了也是恨不得停馬稍駐,將春光細細把玩。
唱罷,歌ji春娘輕攏琵琶,黛眉一揚,朱唇輕啟,嬌滴滴地說道:「小女子才疏學淺,汙了各位大爺的耳朵。自罰一杯。」伸出纖纖素手執住了酒杯。
九門提督張大人笑得眯了眼睛,捉住了春孃的手細細摩挲著,「早就聽人說玉水湖上春孃的琵琶吟和是京城一絕。今日一聞,才知道傳言誠不欺我,更難得的是春娘你國色天香,讓人不飲也醉啊。」
春娘嫣然一笑,艷麗不可方物,「能得張大人誇獎,真是小女子三生有幸。這一杯,我敬大人和五爺。」
少言起身走到艙外,在船頭站定了,叫過五爺的長隨楚辰過來。
楚辰識趣,忙稟報說:「十三爺不必擔心,影衛們都在,警醒著呢。」少言問道:「水中可有人下去?別讓人鑿沉了船,翻到湖裡餵魚。」楚辰做個手勢,只見船尾黑影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