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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晶沒作聲,而是心虛地低下了頭,拼命盯著腳尖,生怕被察覺到更多的破綻。
「要是那臭小子惹你不高興了,叔叔替他跟你賠禮道歉。」
「他從小到大玩得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你。以後踏上社會你們就知道了,這種感情有多難得。」
接著,對方拍了拍的他肩膀。
「晶晶啊,你已經十八歲了,男孩子不能隨便掉眼淚,知道嗎。」
他原本沒打算哭,結果一聽到這幾句話,心底最後的防線瞬間潰堤,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點了點頭。
是我要跟他道歉才對啊……
抬起頭,付晶望了望從樓梯間視窗灑進來的陽光。
他從來不知道,從向詩家到自己家的區區兩層樓梯,居然會這麼長。
才沒走兩步,卻已是不堪重負,他乾脆直接坐在臺階上,咬著手背不聲不響地哭了起來。
洶湧的嗚咽聲全部封死在喉嚨口。
他踢球骨折的時候都沒掉過一滴眼淚,現在卻哭得像個被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小朋友。
他自以為早就長大了,然而現實再一次告訴他:在失去重要的東西時,他依舊和麵對變聲期的來臨一樣束手無策。
滾燙的眼淚蜿蜒在臉上,慢慢冷卻,乾透。
付晶用袖子蹭了蹭眼睛,強迫自己站起來。
哭也沒用。
沒有人會慣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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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天天打,一直關機。
付晶甚至有想過,要親自跑去梅山去找人,可又擔心關鍵時期會影響他學習。
每到週五晚上,他一定會跑下樓,去打聽向詩有沒有回家。
從最開始的「這周沒回來」,到後來逐漸演變成「最近是我們去學校看他」,付晶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是在等著我走。
他不想再見到我了。
射燈的光線,將付晶籠罩在舞臺中央狹窄的區域內,如同關進了一隻透明的水箱。
一股看不見的力量裹挾在周圍,模糊了激烈的痛苦與掙扎,讓他無法呼吸,寸步難行。
明明空間裡所有的光線都聚集在此處,卻沒有人能夠分辨清楚,此時此刻他真正的表情。
唱不上去。
怎麼又破音了。
喉嚨似乎在抗拒著發聲,它緊緊地瑟縮成一團,躲在軟骨後面,怎麼也不肯出來。
付晶沒拿話筒的那隻手握成拳,狠狠敲了一下鎖骨中央。
你為什麼發不出聲音。
你不是很喜歡唱歌嗎。
他躬下身體,以幾乎要把腹部折斷的氣勢,自虐式地用擠壓嗓子的方式去嘶吼,他冷眼旁觀著自己的聲音碎裂成片,四分五裂地凋零。
那場演出究竟是怎麼結束的,付晶根本不記得。只知道在幕布合上之前,他形單影隻地跪坐在地面上,話筒自手心滾落,發出了極其刺耳的嘯叫聲。
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收拾東西,清算場地費,跟工作人員打招呼……因為是臨行前的最後一場演出,這些瑣事變得比往常更加耗時。
那些一路陪伴著他們的人,總要善意地再多說幾句,要拍合照,要送禮物——付晶命令自己耐下性子,按部就班地完成這些必要的表面功夫,心思卻早已被其它事物所佔領,魂不守舍。
那天,他是成員裡最後一個離開後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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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付晶不抱任何希望地推開側門走出去時,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好像有人……?!
依然是那臺老舊的自動售貨機,依然是那張掉漆的長凳。
手裡的禮物和鮮花,隨著他前進的步伐紛紛掉落,鋪就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