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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國門初開,士人們普遍懷有陌生感所帶來的焦慮。而傑出計程車人,在焦慮中前行,殺開一條滿是荊棘的道路。魯迅能受西方文化的大力牽引,與他的&ldo;國學&rdo;功底是有關係的。這個問題很重要,後面細談。
把握&ldo;魯迅之為魯迅&rdo;,須抓住綱,綱舉才能目張。
魯迅想事情,一旦想明白了,便立刻去做。這裡的所謂&ldo;想&rdo;,可能只有幾分鐘。這大約就是西哲所推崇的&ldo;瞬間決斷&rdo;。這倒不是說幾分鐘才是瞬間,有時候,幾年也可能成為歷史瞬間。
許壽裳勸魯迅說:你學醫不是學得好好的嗎?為何放棄?
魯迅回答:中國的呆子,豈是醫學所能治療?
放棄醫學的理由真是充足。
魯迅去找老師,陳述這退學的理由,藤野先生一聽就明白了,雖然他很愛這唯一的中國弟子,卻未多勸。他送給魯迅一張照片,用毛筆默默寫下兩個漢字:惜別。
魯迅接過先生的照片。後來一直把藤野的照片掛在牆上。當他工作累了,想偷懶了,望望照片,又開始伏案工作。
今日日本東南部的繁華大都市仙台,有魯迅先生的紀念碑、藤野先生的紀念碑……
1906年的夏天魯迅回到東京,生活仍然艱苦。吃得很差,想得很多。這傑出的大腦幾乎晝夜不息地運轉。&ldo;赴會館,跑書店,往集會,聽講演。&rdo;在精通了日語之後,他又學俄語、德語,如饑似渴地閱讀俄國、德國的文學和哲學經典。
精神界之戰士,蓄勢待發。
在今天看,俄羅斯、法國和德國的知識分子,對世界的影響力超過了英國、美國。
魯迅一生全神貫注於社會批判、文明批判,而康德在十九世紀已經有&ldo;四大批判&rdo;之一的《批判力批判》。針對批判力的批判,中國的晚清士們人可能還不知所云。
毛澤東曾在《同音樂工作者的談話》中指出:&ldo;近代文化,外國比我們高,要承認這一點。&rdo;
魯迅的奮起,乃是瞄準文化的落差。他躍入西方文化,貪婪地呼吸著異質性的空氣,並返身打量中國的傳統文化,&ldo;看見了&rdo;傳統文化‐‐它的精髓和它的蔽端。
他能對同質性的東西作陌生化處理。
這也包括他將要展開的漢語藝術。他的小說,從《吶喊》、《彷徨》到《故事新編》,幾乎一篇一個風格,其藝術蛻變的能力令許多人驚訝。他不刻意追求形式,反而獲得了&ldo;有意味的形式&rdo;……
魯迅審視中國,蓋因他汲取了中西精英文化的力量。
唯有精英文化,方能使人洞察歷史與當下。
人是一根能思考的蘆葦……
從南京到東京,前後十一年,魯迅給人的印象,是每一分鐘都在緊張地思考。學習,思考,再學習,再思考。吃穿住他好像全不在乎,包括談戀愛。精神的飛升伴隨著身體的&ldo;下沉&rdo;。
而這種型別的偉人大哲,近代西方常見。想想斯賓若莎、馬克思、康德、尼采吧。
這倒不是說,偉人哲人們不食人間煙火。
人生太短促。魯迅名言:要趕緊做。
他在東京張羅著辦《新生》雜誌;用&ldo;精奧的古字&rdo;翻譯《域外小說集》。一邊要新生,另一邊卻用古字,這饒有深意。
&ldo;弗失固有之血脈&rdo;,知,然後行。
魯迅做了國學大師章太炎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