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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間便有幾分賀逸的影子。細看之下,那五官面相,全與自己大相徑庭,早就該想到,弘安與自己不像,並非因著子肖母相。
“說來也真是巧。”苗氏有意無意地提起,“咱們安大爺十歲過童子試,可謂是出類拔萃。不過,據聞當年賀表舅也是十歲過的童子試,十三歲便中秀才,十六歲中舉,考取進士再平步青雲。外頭人都說,什麼安大爺是虎父無犬子……”言及此處,她驚慌地捂了嘴,惶然道,“都是我不好,好端端的說什麼虎父無犬子?老爺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虎父無犬子,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可十二載的父子之情,到了此時此刻,竟然只是可笑可恨的欺瞞騙局!
得知弘安中了秀才,他方知,不管他是多麼想壓制自己不去揭破真相,可當弘安與賀逸相似的軌跡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時,他仍然是無法讓自己平靜如初。
柯懷遠走到柯弘安跟前,揮手示意宋先生離去,方開口道:“我讓你去考院試了嗎?”
柯弘安不明所以地怔住了。
他剛才和宋先生說試題的時候,就想著要讓爹爹也聽一聽這篇文章。他想,不管往日發生什麼事,也許爹只是一時被小人矇蔽了,他該恨的是小人,而不是自己的父親。只要他有功名在身,爹便會站在他這邊,他便有底氣去與小人抗衡。
“爹,我……”
然而父親沒有給予他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留給他改變局面的餘地。
柯懷遠勃然變色,一把推開了他,伸手將桌上的書本抓起用力撕成碎片—— 柯弘安大驚失色,撲上前去要阻止,不想這時的父親力大無窮,甩臂將他擋到了一旁,又將書架上的典籍全數推倒在地,震耳的巨響驚動了外間的下人,待眾人入內時,柯懷遠高聲喝退那一干人等:“滾,都給我滾出去!”
滿屋子紙碎飛揚,如那支離破碎的希望。柯弘安的淚水潸然而下,啞聲喚道:“爹,我究竟有什麼不是……”
彼時的柯懷遠已近歇斯底里,猶如暴怒的野獸,沒有了理智,也無法冷靜。他揮手一掃,書桌上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砸到了柯弘安的腳邊,濺起滿目狼藉的墨汁,碰碎了遍地零落。
柯弘安站在原地沒有再上前阻攔,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將此間的一切摧毀,只餘得淚流滿面。
“從今往後,你不要再踏進書房一步!”柯懷遠兩眼通紅,聲音嘶啞,卻又是那樣毋庸置疑。
胸懷大志的少年卻心有不甘:“我答應過娘,一定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爹你以前也曾要我用功讀書,我不會放棄,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我不需要你用功,我不需要你光宗耀祖,你什麼都不要做,你也不配做!”柯懷遠以為自己只剩下憤恨,可是沒想到當自己朝長子吼出這句話時,仍然止不住心頭的悲痛。然而他咬一咬牙,最終仍是吐出殘酷的一句:“你不要再去考科舉,我柯門用不著你這樣的孝子!”
同年的隆冬,柯弘安病倒在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分。
自此以後,他便成了旁人眼中百無一用的紈絝子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隱藏於醉生夢死的背後,因著他輸在了開端。可他沒有忘記告訴自己,他不會一直輸下去,他願意等,終會等到做回他自己的時候。
內堂裡有短暫的靜寂,沒有人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柯懷遠和柯弘安二人的腦中閃過多少記憶與心念。
柯懷遠漸次平下了心中的怒火,平靜下來後,開始細細地端詳長子的面目容神,哪裡還有半分過往的散漫?不由冷笑出聲,譏誚道:“這麼多年以來,你對府中之事都是不聞不問,怎的如今竟為芷兒的婚事出頭了?我可告訴你,不要以為能從芷兒的親事上得到什麼,也不要妄圖以卵擊石,任憑你打什麼主意,不過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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