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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下樓後,張東晨結束僵立依舊的站姿,像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似的撐著膝蓋慢慢的貼著牆蹲下,好像肩上壓了兩座大山,不蹲下緩一口氣,他即將被沉重的大山壓死。
邢朗也沒有過多關注他,很快將注意力從張東晨上收回,推開了病房門。
病房裡飄躥著醫用酒精味,和從病床下竄出來的尿騷味。
張福順躺在床上,頭髮稀疏,臉色枯黃乾癟,瘦的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病床旁豎著一個點滴架,針頭插在他血管鼓脹的手背裡。
張福順沒有睡著,當房門被開啟的時候就張開了眼睛,隨後他看到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朝他走來。
邢朗低頭看了他片刻,然後拉了一張椅子坐他床邊,摘掉墨鏡,露出一雙平靜,且沒有溫度的眼睛。
&ldo;問你一個問題。&rdo;
冷不丁的,邢朗開口了,語調平整又冷酷:&ldo;你那三個老鄉,是怎麼死的?&rdo;
邢朗那張臉亦正亦邪,在他沒有自爆身份時,他的氣質無論如何也無法使人相信他是一名人民警察。
同樣的,張福順也這麼認為。
聽聞他提起已經死去的三個老鄉,張福順那雙好像怎麼也睜不開的眼睛猛然間睜大了,然後抬起爆滿血管和青筋的右手想要按響呼叫鈴。
邢朗把他的手打了下去,然後掏出證件放在他眼前:&ldo;看清楚,警察。如果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就跟我回警局,咱們換個方式聊。&rdo;
張福順瞪著眼睛,把警官證上的每一個字都看了一遍,像是在辨別真偽,當他看到警員編號下的姓名時,乾澀的雙眼忽然泛起幾分濕意,扭頭看著邢朗,啞聲道:&ldo;邢,邢朗?&rdo;
邢朗笑:&ldo;誒,是我。&rdo;
收起證件,邢朗看著他的眼睛又重複方才的問題:&ldo;告訴我,王兆強、黃春樹、薛海洋這三個人是怎麼死的?&rdo;
他每說出一個名字,張福順的臉色就白一分,三名死者的名字念出來,張福順的臉色已經不似個活人。
&ldo;我,我不知道。&rdo;
等了好一會兒,就從他嘴裡等出這麼一句廢話。
邢朗目光陰沉的看著他,唇角扯出一絲冷漠的笑意:&ldo;14年7月5號,黃春樹帶著同村的王兆強和薛海洋到銀江找你。10月份中旬,這三個人和家裡人失去聯絡。直到前兩天,他們的屍體從市郊月牙山挖出來。&rdo;
張福順閉上眼,胸膛起伏越來越快,氣息越來越粗重渾濁。
邢朗彎腰湊近他,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轉頭面朝自己,漆黑的眼睛裡瞞著一層鋒利的寒光,沉聲道:&ldo;你知道他們被挖出來的時候的樣子嗎?不知道?那我告訴你,他們渾身都被蟲子啃光了,那些蟲子把他們啃的千瘡百孔,面目全非,連骨頭都露出來了。只要是他們身上有洞的地方,全都生滿了蟲卵。眼窩、嘴巴、鼻子、肛門,還有男人的那個地方,骨頭都他媽的快咬爛了。其實死亡三年被土葬,屍體轉不成白骨,但是你的老鄉卻幾乎被啃光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的屍體裡鑽了一條蛇,蛇把他們的五臟六腑掏了個稀碎,連腦漿都沒有放過,就從這兒開始……&rdo;
邢朗伸出食指,輕輕的按在張福順的胸口上,斜著唇角笑的有些猙獰:&ldo;一直鑽到腦子裡。&rdo;
張福順忽然掉頭趴在床邊,衝著地面狂嘔。隔夜飯混著胃液的異味頓時蓋過了病房裡的尿騷味。
等他吐了一會兒,邢朗忽然抓住他的領子把他按在床上,幾乎壓到他面前,冷笑道:&ldo;你覺得他們可憐?還是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