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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可孤見此情況,心中不忍,連忙制止住驢兒,索性決定讓大家好好休息半晚,待天明再行上路。蕭驢子初時唯恐老爺身邊沒有清醒的人服侍照應,恐生意外,怎麼也不肯睡下,等韓可孤笑他太過小心,這夜半荒涼中人際罕至,哪裡會生出什麼危險?這才不再堅持,把身子放倒在亂草上,立時便鼾聲如雷。
韓可孤這時候雖然仍舊眼眶酸澀,但因為有重重心事沖淡了睡意,只覺得寒氣透骨,便扶住牆角站起來,頓足搓手活動開發麻的身體,以增加一點兒暖意。破屋中橫七豎八倒臥著這些睡熟著的漢子,再施展不開,他索性小心翼翼走出了房間。反正這間屋子也是四壁空曠八下透風,室內室外的溫度相差無幾。
☆、第一百六十八節
天空有了一些晴色,無底無涯的墨夜中隱隱約約出現幾點疏星,不堪寂寞露出頭來,晶晶亮亮閃爍著光芒,顯得格外打眼。四野岑寂,有如太古,韓可孤緊了緊朝服的腰襟,又將兜頭的風帽掖一掖,仍然遮不住風寒,跺著腳在雪地上踱了幾圈,四顧一片漠然。此時他的心也如同這雪原茫茫一色,天地混沌不能分辨。
達蘭喀喇隆地的天,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近幾個月來的戰爭局勢,也如同這裡的氣候一樣變幻莫測無常。就像人常常比喻打仗如下棋,果然一毫不錯。敵我雙方如瘋如狂交錯拚殺在一起,各種手段層出不窮,&l;斷&r;、&l;挎&r;、&l;虎&r;,&l;擠&r;、&l;拆&r;、&l;封&r;????竭盡招數,都在努力爭取先手,但都又不能做成定式。官子難收,只攪得一盤棋局撲朔迷離,忽而&l;尖&r;角,忽而飛&l;空&r;,忽而又&l;關&r;隔一路行走????昨天還是對頭,今日就變成了友軍;剛剛降了,突又反正;才把酒言歡,馬上又兄弟鬩牆‐‐總之是混亂一片,讓人目不暇接。
耶律奉一時意氣,無心鑄成大錯。此時禍亂源頭未堵,讓韓可孤憂心忡忡,恐怕接下來會引申出更大的亂子,破壞瞭如今這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現在他的唯一底氣是對於勸調古望歸命還有幾分杷握。猶憶得當初古望擁&l;李弘&r;舊軍來投,二人相見恨晚,古望至誠樸直,明見大義,曾讓韓可孤深有感觸。尤其他殷殷叮囑常氏兄弟:要毋負韓大人,聽從節制,愛惜民生之語,今猶在耳。雖然戰事多開,大家分領一區,兩個人己經久不曾見面,但想來他誠性天生,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隨之泯滅吧。
韓可孤屬望古將軍,所以平時對他常有關注,從以往往來的塘書中知道,&l;李弘&r;軍雖然悍匪出身,但無論紀律約束、職守排程,還是對敵作戰的武功勇氣,都堪為楷模,遠遠高出其他鎮勛之上。若不其然,只要古望對耶律奉之令有片刻猶豫耽擱,也能免了韓可孤的奔波辛苦。想到這裡,他苦笑地搖了搖頭,韓可孤一直覺得以古望將軍的作戰經驗和大局觀念,一定會看出來耶律奉此令中的疏漏之處,之所以仍然惟命是從,一定還是出於對他降將的身份有所顧慮吧!這次追到了,一定得面對面向他曉之以理,儘量解除他這種完全沒有道理的自卑心理,還要曉之以情,使他勿自悔違了當初對常家哥倆說過的話,立殊勛於此存亡攸關的緊要時刻‐‐。
一邊想,一邊在雪地中跺步,雖然寒氣透過靴底,腳板依然很涼,但身上總算漸漸有了些熱氣。只是活動得久了,感覺有點兒口乾,韓可孤蹲下身子,用雙手颳起一捧積雪放入嘴中咀嚼,雪水很冰,冷滋滋地潤在舌尖喉頭,很爽快很甘美,頗有些北安州家鄉那條沿堤滿垂蔭的柳河水味道?????
‐‐可嘆北安州淪陷,如今的家已再不能稱之為家了,小北村裡如今已經再沒有血緣至近的親人了,那座曾經充滿了歡聲笑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