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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至於為了江東王犯的錯,再去為難自己,橫豎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麼想不開的。
只是,她不能嫁給梅令臣了。
王亭羽那些人有句話說得很對,她會成為梅令臣人生裡最大的汙點,從前是,以後也是。她拖累過他一次,不能再拖累一次。
屋子裡響起細微的腳步聲,有人好像停在了床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採綠,我沒事,你讓我一個人呆著。」蘇雲清輕聲道。
過了會兒,屋裡才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把採綠支開了,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
蘇雲清渾身僵硬,然後緩緩抬起頭,對上梅令臣的眼睛。他的眼幽沉如夜,深不見底。窗外的夕陽籠罩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芒。
彷彿他不屬於人間。
她依稀記得昏過去之前,也是這道影子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她如同被救贖了,恐懼和不安也如潮水般退去。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隻有這個人,才能帶來安全感。
「剛才我記起了一些有關江東王的事。」蘇雲清平靜地說。
梅令臣垂眸看著她。
「你讓我吃忘憂散,就是因為這件事吧?」
梅令臣坐在床邊的杌子上,「那時我為江東王做事。事發之後,內閣首輔張祚勸我休妻,好全了江東王的顏面,否則他也許會因此事遷怒,想要殺你。我本打算將你就近安置在京城附近,又怕將來奪權之時,京畿混亂。思來想去,西州最合適。」
蘇雲清歪頭靠在手肘上,只能看見他袍服的一角。蒼青色的直裰,繡著福字暗紋,中衣是月白色的,比袖口多出一小段,襯得他膚白勝雪。
他想得的確周全,蘇綸受過她爹的恩惠,伯祖父是齊王的老師,蘇家曾有恩於他們,他們又是好人,自然會知恩圖報。
「一直以來我都恨你,因為你沒問過我,就私自幫我決定了很多事。從小到大,你可能習慣了幫我安排,可你知道嗎?我並不喜歡這種被人操縱的感覺。」蘇雲清認真地說。
梅令臣沉默,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她的頭髮,再把她抱在懷中,可最後他的手只停在半空中。
因為她偏頭躲開了。
「我不能嫁給你。我沒有辦法在記起這件事後坦然地做你的妻子,更不想你因為我去忍受那些流言蜚語。你想要娶妻,京城有很多合適的人選,她們都很樂意嫁給你。所以,你放我走吧。」
她說話的時候很冷靜,可因為太過冷靜,反而讓人覺得害怕。
梅令臣想像中她所有的反應都未出現。他甚至寧願她大哭大鬧一場,把情緒全都宣洩出來,也好過這樣如同陌生人一般與自己說話。
「我非娶你不可。」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太陽已經落下山頭,努力釋放著最後的一點餘暉,地面被潑灑出大片的橘黃。
「你這是何苦?」蘇雲清終於看他,「我雖然記起了一部分的往事,但我仍然不再喜歡你了。」
梅令臣呼吸一滯,被這句話刺痛,手緊緊攥起。他很想把人抓到懷裡,告訴她,不可以不喜歡他。她的喜歡,是他在這世上披荊斬棘的鎧甲和勇氣。
那次,他在昭獄裡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想到她。想到她說,某天分開了,也會一直等他,等到他來。就是憑著這股信念,他才能從昭獄裡死裡逃生,才能不懼與全天下為敵。
哪怕她失去記憶,哪怕要用一生的時間互相折磨,他都不會放手。
「你今日累了,先好好休息。」梅令臣起身,不打算繼續這段談話。
「你是不是又想派慕白他們關著我?就算你逼我嫁給你,我也一定會逃的。」
「蘇雲清,你給我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