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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肖雁平沒帶我去上手術,遮遮掩掩地讓我好好兒休息。我在辦公室裡樂得清閒,昨晚一夜沒睡,確實也困得慌,趴在肖雁平桌上寫著寫著病歷就睡著了,還做了夢。
夢裡亂糟糟的,我好像是置身於兵荒馬亂的民國戰場。國難當頭,蔣委員長親自任命我為中央軍多少多少師師長;我扛著金花兒亂顫的少將軍銜,一身咔嘰布筆挺軍裝,黑貂大麾,及膝馬靴,威風凜凜。臨到出征了,蔣校長突然叫出政治部周主任來給我訓話,周主任循循善誘,訓到一半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鬼子殺出來,炮聲震天,打得我屁滾尿流。我開了輛破吉普邊跑邊躲,子彈颼颼地從後面飛上來,像是打在了身上,光流血不見疼。後來吉普也不見了,我東跑西跑地不知道躲在了哪裡,這時候白椴突然就出來,身上是灰藍軍裝紅五星,打綁腿兒穿布鞋,背上揹著小步槍;他蹲在地上,嘿嘿衝我直樂:夏念非,你也有今天。
我渾身一震,然而白椴馬上就不見了。我天旋地轉一陣,忽而叮叮咚咚又有琴響,不知道是誰哭喪著嗓子跟那兒唱歌——將軍拔劍南天起,願化長風繞戰旗……
我正焦灼著呢,耳邊突然又是一聲巨響,蘑菇雲騰空而起,廣島跟長崎沒了;我用力睜眼,一下子清醒過來。
——有人破門而入。
我猛地抬頭,警惕地注視著眼前的三個人:柴院長,和兩個穿著深藍制服的警察。
“柴,柴院長……”我小心翼翼地招呼著來人,見院長臉色不善。
“你就是夏念非?”警察之一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是。”我一皺眉。
“我們是鳧州市開元區公安分局刑偵隊的警官,現在你因受人指認,涉嫌洗錢罪被決定先行拘留。”警察之二遞出蓋著鮮紅大印的拘留證,雪亮亮的手銬咔嚓一聲兒就拷在了我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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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懵了,天旋地轉。
這麼多年了,我知道我不算是個好人;報應是有的,可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太突然了,沒道理。
小時候我看港片兒,知道幾句洋歪歪的米蘭達警告;大意是警員正氣凜然地說你有權保持沉默,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你有權請律師云云。英美法系下的犯罪嫌疑人總是人模狗樣,開庭時抖擻的是西服領帶而不是橙色小馬甲,恨不能將人權二字刻在腦門兒上。而我被兩位警官一路推搡著架上車,途中絆了一下,右邊那位制服恨不得照著我屁股踢一腳,一記手刀就劈在我後脖頸上:“你他媽給我老實點兒!”
警車停在附院後門外面,沒有造成人山人海的圍觀效果,可已經有一圈兒同院的醫生護士站在院子裡看了。
“念非!”
我一回頭,是鍾垣;他氣急敗壞地頓著足,一副想撲過來的樣子,被身後的柴院長扯住了。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小夏這孩子挺好的,柴院長你別聽那幫警察瞎說,肯定是他們公司的事兒,過幾天就出來,肯定的。”李學右跌跌撞撞地攆出來拉著院長的胳膊,“這不就是拘留麼,啊?還沒逮捕嘛,不是逮捕了才算麼……”
我下意識地在人群裡尋找著白椴,可是沒能找到。李學右跟鍾垣一人拽著柴院長一隻胳膊大眼瞪小眼,毫無辦法。我聽見李學右在罵肖雁平:“媽的肖雁平這時候死哪兒去了,自家徒弟出了這麼大事兒也不出來!”
我一個閃神,左邊的警官已經把我拖上車了。
“白椴呢?也死了?這會兒不是沒手術麼?”李學右要跳腳了。
車門嘭地關上,把附院後門的一片喧囂擋在門外。
“老實坐好!”一邊的警察扭過我的胳膊。
警車發動了,附院漸漸變遠變小。我扭過頭挺執著地看著附院的方向,就在附院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