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第1/2 頁)
四十四
章決聽見一些很細碎的聲音,身旁的人也不在了,於是他睜開眼睛。
他看見天花板上沒有點亮的水晶吊燈,看見歐式吊頂的尖角。
然後他坐起來。
起居間厚重的窗簾後透出少許細微的日光,左方櫃子下方的環形地燈亮了一圈,他再向左看,看見那個換了一套新的西裝,正對著落地鏡打領帶的人。
章決還沒開口,陳泊橋的眼神移了過來。“醒了?”他問章決。章決“嗯”了一聲,陳泊橋重新將視線轉回落地鏡,確認自己穿戴整齊了,轉身向章決走來。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床邊,低頭看著章決,微微頓了頓,俯下/身來,輕吻章決的額頭。
溫熱的嘴唇在章決的額頭停留了三秒鐘,便移開了。
這時候,落地鐘不合時宜地敲了一下,章決稍稍一驚,想到九點鐘到了,陳泊橋該走了。
但陳泊橋沒動,就像沒聽見鐘響一樣,他把手搭在章決裸露的肩頭,隔了公分的距離,凝視章決,微有些粗糙的拇指輕輕地摩挲章決的面板。
昏暗的房間和衣冠楚楚的沉默的愛人,空氣裡未全然散去的情愛氣息,如同燕爾新婚。
或許是因為抱著睡了一夜,陳泊橋身上好像也混入了章決的資訊素味,加上與昨天不太相同的清淡的古龍水香氣,和陳泊橋自己的味道,顯出一些隱秘的曖昧。
“你再睡一會兒,”陳泊橋開口,“晚上到家告訴我。”
章決看著陳泊橋的臉,點了頭,陳泊橋便站直了,低聲與他說了再見,回落地鏡邊提起一個不知什麼時候送來的行李箱,走向玄關。
坐在床裡是看不見門的,章決擁著被子,細細地聽,他聽見陳泊橋的皮鞋底走到大理石面上的響動,再過了幾秒,又聽見很輕的“咔噠”聲。
章決愣了一小陣,掀開被子,走到玄關,陳泊橋真的不在了。
他有些猶豫地抬起手,碰了碰陳泊橋按過的門把手,想起昨晚接著電話開門時,陳泊橋將手撐在門鈴上,眼含笑意的樣子,又張開手掌,把門把握住,不過沒往下壓。
畢竟門外也沒人在等了。
陳泊橋離開不到十分鐘,章決的母親給他打電話了。
“小決,”母親問他,“你起來了的話,過會兒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早午餐。”
她說有祝先生一家,和另外一個家庭,穿休閒服便可,只是在酒店花園餐廳簡單地吃一吃、聊一聊。
章決答應母親半小時後樓下見,他洗漱後,走到更衣間,開啟行李箱,換了便服後,忽然想起一件事:這是他從泰獨立國回北美時拿的那個箱子,裝槍和刀的遮蔽盒還放在夾層裡。
鬼使神差地,章決重新蹲下去,找到了夾層的暗釦。
他也說不清自己想幹什麼,但就是開啟了第一個暗釦。
暗釦是彈開的,彷彿壓了很厚的東西,有一個很大的向外的力,將它推開來,發出“砰”的一聲。
章吃了一驚,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遮蔽盒和夾層厚度相符,照理不會把夾層頂成這樣,夾層裡好像還有什麼別的東西。他又開了一個暗釦,夾層立刻斜了開來,翹起一個角。
有一個軟軟的東西,從夾層的角邊緣滑了出來。
章決盯著那個皺巴巴的綢質袋子看了好幾秒,抬手抓起來,拉開了絲帶,拿出了一件本來好好地放在泰獨立國安全屋衣櫃裡的禮物。
他送給陳泊橋的玩偶貓。
硬夾層太窄,貓的耳朵都被壓扁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暴力人士,才會把玩偶貓跟槍和刀一起,塞進行李箱的特製夾層。
章決揉著貓玩偶的毛,拎住玩偶的一邊耳朵,把它提起來,想將耳朵重新弄蓬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