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央挫夜探溫鈺營(第1/2 頁)
次日已是天光大亮的好日頭,風吹過來涼涼的,鼓動著裙襬微微擺動,落英花雨下,一根襻膊緩緩將飄逸的大袖勒起,素手引箭搭在弓弦,簌得一聲,箭中靶心。
媞禎又拿過一杆箭搭在弓弦上,“真可憐,底線這麼快從表情上露出來,也難怪……這麼輕易就被主人拋棄了。”
文繡眼中微微發光,“鄭懋野心昭著,逼殺同僚,並欲置您於死地,如此慾壑難填,貪多無厭之類,何有保全的道理。”她緩和一笑,“端慧太子既然跟姑娘一樣選擇知而不責,又對他暗中多翻掣肘,必是起了欲擒故縱之心,不然以鄭懋的報復心性,這幾天也不會過得這麼安逸太平。”
媞禎眼裡浮起霜華一片,聲音冷浸浸的,“呼延氏長女怎麼死的,坊間都說是鄭懋所為,劉溫鈺心裡忌憚,又怎麼會貿然妄動,逼人狗急跳牆,倒不如暗中設下防備,儘管其變,他越是不為所動,鄭懋越摸不清底線,不敢冒進,而我倆越是知而不言,鄭懋越惶恐害怕,寢食難安,這叫誅心。”
媞禎鄙夷勾唇,閃現明豔的麗色,“何況他與呼延晏本就是同類中人,無非是五十步與五百步的差距,都是臉上忠義,私心齷齪,他們之所以迎回劉溫鈺,就是將其視為傀儡,以便擁功建國把持朝政,與闕氏根本無二之別。”
文繡卻覺得唏噓,一時捻了把冷汗,“那端慧太子想突出重圍,已是內憂外患,強敵環飼。”
媞禎眉梢浮起了一段陰翳,似針尖鋒芒陣陣,將手上的冷箭放出去,“弓弦繃得越緊,後挫力越大,蓄力越深,發箭越穩,一旦目標準確,時機成熟,即便是豺狼虎豹,也能夠……一擊斃四。”
文繡看著那中箭的紅靶心,有些遲疑,“那端慧太子能下得了這個狠心嗎?”
她並不以為然,表情彷彿如平靜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劉溫鈺不殺他,大局殺他。”
曹邇由外頭回來,一面往這兒走,還不忘就簍子裡拾了只新的箭遞去續絃,肅起臉搭腔,“方才商隊跑馬的暗哨說,端慧太子一行人寅時三刻就出城了,請姑娘放心。”
她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白如玉的手接過,“記得叫斷後的人掃清行跡,絕不可留下蛛絲馬跡。”
曹邇應了聲,“他們知道的,去的都是用慣的老手,狠練得緊。”
人抬高了下巴,滿頭珠翠在大好天光下,搖曳生輝,“那很好。”
曹邇眼神深意一斂,簡短利落將話湧入她耳畔,“呼延晏已經收到信兒了。”
媞禎探過頭,手上的弓弦立刻鬆了力氣,撇了一笑,就撒手拋給了他。
“不練了,準備吃飯。”
彼時溫鈺出城已過了三日,一路有媞禎的通關文牒牽引,風度無痕,葉搖無聲。
緩緩中他們整隊暫歇在了郊外一片湖泊前,灌水的灌水,起火的起火,他也裹緊了斗篷,歇在一塊石墩上。
抬頭仰望,夜色中柳色青青,曉風圓月,也頗有幾分動人情致,連湖水也因春日的溫和而露出煙霞柔麗的色澤,正巧今日十五,所以一輪明月升在湖面格外的碩大,讓人不得貪看。
管彤灌了一壺新水,遞給君玉手裡,轉頭瞥了瞥了鄭懋略番青紫的眼圈,細聲如蚊,“這些天,鄭懋的病情越來越不好了。”
溫鈺順去一眼,默然雙眼如同被點亮了的燭火,“他是做賊做的心太虛,所以寢食難安,一會給他送點安神藥就成。”
管彤皺了皺眉。
溫鈺微微一頓,臉上帶出些許溫柔之色,“其實能提早脫身也沒什麼不好,趁著還沒釀成大禍,趁著還可以保全一切賢名。”
樹枝咯噔被折斷,吱吱的尾音似一縷涼風吹入耳畔,還未散,便見篝火之後樹林裡有人影一閃。
管彤驚覺,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