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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杏樹上躥上跳下。在我的豬舍正南方約五十米處,有兩棵樹幹間距約五米但樹
冠幾乎連線在一起的大杏樹,幾個玩得興起、甩了破棉襖、光著脊背、只穿著破
棉褲、褲襠處露出的爛棉花宛如新疆細毛羊骯髒尾巴的生猛男孩,玩起了猴子蕩
鞦韆的遊戲。他們扯著這杏樹梢頭的柔韌枝條盪來盪去,獲得巨大慣性後,一鬆
手,就如小猴,彈射到那杏樹的梢頭。與此同時,那杏樹上的孩子也用同樣的方
式飛到這棵杏樹上。
好,咱們繼續說開會的事。所有的杏樹都被打扮成了頭扎彩紙條的老妖精,
在豬場中間那條南北貫通的道路兩邊,每間隔五米,插一面紅旗。在那片空地上,
壘土成臺,臺側用葦蓆遮擋,兩邊懸掛紅布,正中扯起橫幅,上邊自然有字,這
種會場,凡中國人沒有不知道的,因此不必細說。
我要說的是,為這次會議,黃瞳趕著一輛驢拉的雙輪車,去公社所在地的供
銷社雜品門市部,買回了兩口博山造大缸和三百個唐山造瓷碗,還有十把鐵勺子,
十斤紅糖,十斤白糖。這也就是說,會議期間,人們可以在我們杏園豬場免費喝
到糖水。我知道這次採買,黃瞳又從中剋扣了利頭。因為我看到他向大隊保管和
會計交貨交賬時,神色慌亂。另外這傢伙在路上一定偷吃了不少糖,儘管他把糖
的分量不夠的原因推到供銷社頭上,但這小子躲在杏樹後低頭吐酸水的情景,說
明瞭大量的糖正在這小子胃中發酵冒泡。
我還要說的是西門金龍的一個大膽狂想。因為養豬現場會的主角其實是豬,
因此豬的面貌決定會議的成敗。就像金龍對洪泰嶽說的那樣,即便把杏園豬場用
語言美化成鮮花,但如果豬不好看,也難以服眾。因為大會的重頭戲是全體與會
代表參觀豬舍,如果豬舍裡的豬不好看,那這會就失敗了,而我們西門屯想借豬
成為全縣、全省乃至全國典型的想法也就泡了湯。洪泰嶽復出之後,顯然是把金
龍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尤其是金龍從沂蒙山購豬之後,他的話分量明顯加重。
金龍的建議得到了洪書記的大力支援。
金龍的設想是把那些骯髒的沂蒙山豬統統用鹼水洗三遍,然後用理髮推子為
它們剪去長毛。於是又派黃瞳和大隊保管去買來了五口大鍋,二百斤食鹼,五十
套理髮用具,還有一百塊當時價格最貴、氣味最芳香的羅鍋牌香皂。但這計劃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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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起來難度之大超出了金龍的想象。你想想那些沂蒙山區來的豬,是那麼的刁鑽
油滑,要給它們洗澡修毛,除非先用尖刀捅死它們。在現場會召開的前三天開始
實施這計劃,但折騰了整整一個上午,連一頭豬也沒收拾好,大隊保管的屁股還
被豬咬去了一塊肉。
計劃不能實行是金龍的一塊心病,在會議召開前兩天,他突然一拍額頭,如
夢初醒般地說:“我怎麼這麼傻呢?真是的,我怎麼這樣傻呢?”金龍想起了不
久前用浸酒的饅頭麻翻了兇狠如狼的刁小三的事。他立刻去向洪書記彙報,洪書
記也恍然大悟。於是趕緊去供銷社買酒。醉豬,自然用不著好酒,那些五毛錢一
斤的薯幹酒足矣。饅頭讓各家去蒸,後來又把讓各家蒸饅頭的命令撤銷,對付這
些能把石頭吞下去的豬,哪裡還用得著白麵饅頭,玉米麵窩頭足矣!連玉米麵窩
頭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