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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姑娘,對不起!”小安蒼白的臉頰瘀傷處處,手臂上兩道還冒著血的刀傷尤其駭人,他哽咽地搖頭拒絕醫治。
慢慢地,霽蓮回覆了神智。
她掙開小韜的手,蹣跚地走到小安的身邊。“你別說話了,我先替你看看。小安、湘兒,你們都起來,我不怪你們。”她的聲調呆滯,卻依舊溫柔。
“不!舒姑娘,是我失職,有負二當家重託,你這麼說要折煞我了!”
“又不是你的錯,別再說了。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放低聲音,靜靜地處理小安的刀傷。
又在壓抑了,小韜沉鬱地望著霽蓮那深不可測的臉。
總是這樣,她的天性如此純真坦白,但為何獨獨在面對憂傷痛苦時,她總要選擇一人孤苦地承受?
小安的傷口一處理好,霽蓮就失蹤了。
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小韜的心情,他幾乎要為受不住這種焦急尋找的折磨而咆哮了。
許久,在後山的河岸,他終於看見霽蓮――
她再度換上男裝,站在甲板上,細長影子被舫上微弱的油燈拉得筆直。她孤伶伶地面對著河水,不知在想什麼?
“你又要我逼你哭出來嗎?”
停立在她身後許久,小韜才靜靜開口。
“不!”她顫動一下,然後頭也不回,抄起長袍踏上木板,走進船艙。
小韜跟著她走進去,看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眼淚無濟於事,我就算哭死,小荷也不會回來。我等著,是要當面跟你告別。”
她在方迥上打好結了,小韜的手掌卻輕輕放在那深藍色的包袱上。
“讓我走,小荷是我的事。”
“不,是我的責任,我答應過要照顧你們的。”
她抬眼悲哀地凝視著他。“小韜,你不瞭解,是我的錯。我不該把她們倆丟在福州,我從來……”霽蓮覆住就要奔流出的淚水,哽咽地幾乎說不下去。“我從來就不是個好母親。她一出生,我為了討生活,把她丟給湘兒,我從不曾好好陪在她身邊。我沒辦法怪湘兒,更沒資格責備小安;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為什麼要這樣?”小韜忽然野蠻地咆哮出聲:“你為什麼老要歸罪於你自己?明明不是你的罪,你為什麼……我……他媽的!不說了!”他氣得轉過頭不理她。
“你的傷已經完全復原,請你讓我走吧!我待在這兒也夠久了,這是我跟賀家的事,不該把你扯進來。”
她又去拿包袱,小韜抓過來,拉開木窗,“噗通”一聲,他把包袱狠狠地丟――不,幾乎是用砸地投進了水裡。
“我不會讓你走!至少在這種情況下,我絕對不會讓你走。小荷我會把她平安帶回來,你就留在這兒等訊息。”
“我欠你夠多了。真的,小韜,你越這樣,要我怎麼辦才好?”
嫁給我!他在心裡喊著,卻沒把這句要命的話說出口。他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他也不要她因為感激而嫁給他。
“留在卜山,這段期間小安需要一個好大夫。今晚你好好睡一覺,我現在就下山去探訊息。”
他轉身便要踏出船板,霽蓮不知從哪生來的勇氣,自背後忽然張開雙臂緊緊環住小韜。
第一次,她允許自己大膽地把臉貼上他那寬闊的背。
好早好早之前,她就想這麼做了,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皮革和青草香,她的心溢滿悲傷的愛意。
那股柔情來得好強,強得讓她的鼻子一陣疼痛,淚全爬到他的身上。她所依附的這個背,是多麼讓人放心!她為什麼還要為自己是不是該嫁的問題而遲疑呢?
去他的禮教和貞節!他是她夢寐以求的男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