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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在蘇州站登車的日本僑民及開會官員正在前面車廂前接受十分禮遇的檢查。明臺拎著皮箱出現在月臺上，他看見一名身材修長的女子正在後面的車廂門口接受開箱檢查。

&ldo;我是中村先生的私人醫生，千代惠子。&rdo;程錦雲夾著舌頭，用生硬的中國話跟一名汪偽軍警的小頭目說話，&ldo;中村先生的心臟不太好，他叫我乘這一趟軍列去南京，隨行照顧他的起居。他說，他已經跟您們說好的。&rdo;她低頭，很標準地一躬身。

中村千樹是日本著名的經濟學者，也是一個中國通，是&ldo;和平大會&rdo;一再邀請，險些沒請到的一位專家。所以，隨車小頭目董巖很清楚、明白。

&ldo;中村先生為什麼不跟您一起上車？&rdo;董巖問。

&ldo;中村先生因為有急事，去了鎮江，他會在鎮江站上車。請您多多關照。&rdo;程錦雲拿出一封特使中村的親筆信件，呈交給那名小頭目董巖。

董巖眯著眼睛看她。

明臺走了過去，他的眼光不偏不倚落在女士的箱子上，朱紅色皮箱、玉蘭花銅鎖。明臺瞬間心就緊了，他想著對面這個女子，打死都不會是日本人。

怎麼辦？千萬別出意外。他在想。

此人跟那個在香港來福巷遇見的中年人肯定有關聯，那個中年人肯定與姐姐有重要瓜葛，所以，此人跟姐姐成了一個三腳架的關係。

&ldo;惠子小姐，您是日本哪裡人啊？&rdo;

程錦雲一愣，旋即臉上堆笑，說：&ldo;長崎。&rdo;

&ldo;哦，長崎。好地方。&rdo;小頭目董巖突然用日文說了兩句話，&ldo;私は長崎で読んだ本一年、長崎の溫泉が大好き。（我在長崎讀過一年書，特別喜歡長崎的溫泉。）&rdo;

程錦雲顯然日語根基不足，她滿臉微笑，刻意地嘿了一聲。

明臺出其不意，很熱情地站在了程錦雲身邊，用一口標準且流利的日文說：&ldo;恵子さん、あなたに出會ってよかった。以來、長崎で別れて、もう一年過ぎたでしょう？（惠子小姐，遇見您真是太好了。自從長崎一別，已經有一年多了吧？）&rdo;他張開雙臂，熱情地擁抱了所謂的&ldo;惠子&rdo;。程錦雲此刻的大腦一片混亂，臉上依舊掛著一絲不可捉摸的含蓄微笑。

明臺轉而對董巖說：&ldo;恵子さんの醫術が上手で、私と彼女の父との関係はとても良くて、いつも家で飲んで。（惠子小姐的醫術很高明，我跟她的父親關係特別好，經常到她家裡喝酒。）&rdo;他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列車員證件，用中文說：&ldo;我是小野三郎，這趟軍列的乘務員。&rdo;

&ldo;小野三郎？&rdo;小頭目董巖歪著腦袋想，說，&ldo;你不是請病假了嗎？&rdo;

&ldo;偶感風寒，已經好了。正巧，橫田君託我、託我帶幾塊表去南京。&rdo;明臺低聲說著，顯得很神秘。橫田是南京鐵路局局長，董巖知道，所謂的幾塊表就是走私，日本列車員也是要養家餬口的，董巖的鼻子裡撥出一口冷氣，大有中國人佔了小日本上風的一絲可憫可悲的民族自豪感。

明臺開啟自己的皮箱，除了隨身衣物，另有一格裝著各式手錶。董巖怕其它人看見，示意他關上箱子。明臺懂了，他在關閉皮箱的同時，取了一款極為精緻的手錶，悄悄塞給小頭目，說：&ldo;剛上市的瑞士表，絕對正宗貨。&rdo;

董巖一擺手，示意他趕緊上車。明臺回頭還不忘替程錦雲拎皮箱，他說：&ldo;惠子小姐，異國他鄉，有了您的陪伴，這寂寞的旅途真是太美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