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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錦繡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原本她是打算到了雍州就給祖父寫信,祖父知道後自然會早些回金陵,不過如今……她卻是打算在雍州多待一陣子。
這一封信便也遲遲未曾寄出去。
她今日來這,除了和姜姐姐敘舊再看一眼小回,其實還想看一看他們是怎麼看待謝池南的。
可如今——
她看到這樣的姜姐姐和小回,有些話竟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姜姐姐表現得越是淡然越是和從前一樣,她這心裡就越是難過,又如何能向她提起謝池南?
「和阿南見過面了?」耳邊忽然傳來這麼一句,趙錦繡一怔,她呆呆抬頭,看著姜唯如故的面貌,以為自己是幻聽了,直到又聽她笑語一句,「怎麼這樣看我?難不成你們還沒見面?」
她才訥訥開口,「姜姐姐……」
姜唯笑著撫她的頭,「我倒更喜歡你像從前那樣喊我嫂嫂,這麼多年,我也很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後半句,她的語氣帶著一些喟嘆,像是在感慨什麼。
趙錦繡任姜唯撫著自己的頭,而她抬頭凝望她,外間還有明初哄謝回的聲音,屋子裡卻靜悄悄的,趙錦繡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帶著遲疑和猶豫,開口問,「嫂嫂,你不恨謝池南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搭在膝蓋上的十指都忍不住收緊了。
姜唯的神情卻仍舊很平靜,她低眉看著身邊的趙錦繡,語氣卻像這春日的風一般,「恨過。」
她說,「我當然也是恨過的。」
怎麼可能不恨呢?
死去的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從小青梅竹馬長大,是說一輩子都會守著她的人。
他因他而死,她怎能不恨?
她還記得謝春行走的那日,是寒冬臘月,大雪如鵝毛一般,一夜就讓整座雍州變成了雪國,外面是等待他的大軍,而他半蹲在她的床前,側著臉靠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溫笑著和肚子裡的孩子說,「你要乖乖的,不要折騰你娘,爹爹打完仗……就回來。」
說來也奇怪,從前時不時要鬧騰她一下的小東西在他說完後竟真的沒再鬧他。
外頭靜得只有風雪聲,而她坐在床頭低頭凝望她的丈夫,並未揭穿他人生中第一次說的謊。
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有把握打贏匈奴,每個人都是抱著赴死的準備踏上戰場的,所以在謝春行沉默看著她的時候,她也只是笑著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臉。
「去吧。」
她阻攔了他要說出的那些話,只是溫和地凝望他,她和他說,「無論如何,你我同在。」
她的丈夫是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她自然也不會做逃兵,若城破,她就以身殉他,絕不讓蠻夷小族欺辱了他的女人。
姜唯記得那日謝春行一句話都未與她說,只是在邁出屋門的時候忽然又掉頭回來抱住了她。外頭的風帶著離別的嗚咽,她的丈夫在她的脖頸間落下一滴淚,從始至終,他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向彼此承諾。
沒什麼好承諾的。
他和她早已許了三生,即使這一世沒能圓滿,他日黃泉路上,奈何橋邊,也會相逢。
只是姜唯沒想到結果會是那樣的。
大軍帶來勝利的喜樂,他的丈夫卻躺在烏黑的棺木中,再也醒不來了。
「可我該恨他什麼呢?」姜唯凝視著不遠處的青花纏枝香爐,裡頭燃著她自製的靜神香,雙手安靜地交疊放在膝上,她聲音緩緩,「恨他莽撞,恨他不服軍令?」
「可他那個時候也才十二歲,他想為大漢所受的屈辱為死去的將士百姓報仇,這沒有錯。」
她又說,「恨謝春行嗎?」
姜唯搖頭失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