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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十九年,匈奴舉兵進犯雍州,謝平川領軍殺了當時的匈奴王並三位王子兩位將軍,可同樣,他的長子謝春行也死於出逃的五王子呼延利的手中。
自此之後,匈奴人久居草原修生養息,謝平川也領著謝家軍重新整軍以待。
這麼多年過去,謝平川曾不止一次想找到匈奴人的老巢卻都被困於瀚海之外,他們根本連草原都找不到,何談殺到匈奴人的老巢?
謝池南也沒有。
這六年,所有人都以為他醉宿紅樓,流連歌女舞女的床榻,卻不知道他曾獨自一人不止一次走過這一望無際的沙漠,試圖邁過瀚海,找到費爾幹納草原,卻和他的父親安北侯一樣一次次無功而返。
風沙很大。
謝池南眺望遠處,看到黃沙被風捲到半空,看到底下露出的黃沙中有不少殘骸,那些殘骸不知道在這待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他們生前是什麼樣的人。
也許他們是一名將士,是一名商人,也可能只是最最尋常的一個普通人。
他們穿行此處,最終也葬於此處,無人知曉他們去了哪裡,也無人為他們收斂殘骸。
謝池南也曾不止一次被困於這樣的險境之中。
騰格里沙漠地勢險要,時有龍捲風,謝平川每次領軍走過此處都小心翼翼,即使眾人彼此攙扶也不免墜入那流沙之中,這樣險要的環境,再英勇再老練的將軍都有可能出事,沒有人知道謝池南這些年是怎麼一個人走下來的。
他第一次穿行這個沙漠是在他十二歲那年。
那年哥哥剛死,他被母親責罵,還被趕出了謝家,他的身上還有母親打下來的三十軍棍,卻一個人咬著牙拿著劍拼著一口氣,獨行於這沙漠之中。
那個時候,他滿心只有殺到草原,殺死呼延利,殺光匈奴人為他的哥哥報仇。
結果呢?
滿身是血的白衣少年跌跌撞撞踩進了流沙之中。
從最初的掙扎到放棄,其實也就一會的光景,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麼?他在想,就這樣死了也沒什麼不好,是他害哥哥落到這樣的結局,他無顏面對爹孃和嫂嫂,就像阿孃說的,該死的人是他……可他還沒有為哥哥報仇,怎麼能死?
就算死,他也要殺了呼延利再死!
就是秉著這樣一個信念,他即使被流沙掩埋也不肯就此死去。
他一點點一點點往外爬,顧不得背上的傷口再次撕裂,也顧不上身上再添的新傷,他只知道他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為哥哥報仇。
他不知道這樣持續了幾日,只知道頭昏眼花的時候,神離找到了他,他把他叼出了流沙之中,重見天日的那一刻,謝池南躺在黃沙中,看著頭頂耀眼的太陽,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劫後餘生。
他沒有後悔走這一趟,但也知曉報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想要為哥哥報仇,他就再也不能這樣莽撞行事。
此後幾年,他一次次走,一次次研究,一次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卻又奇蹟般地活了下來。
風又大了一些。
謝池南的臉上卻一絲表情都沒有,他驅馬往前,想如往常一般去撿起那些殘骸。
如果有人常來此處,就會發現這些年這座沙漠裡的殘骸越來越少了,倒是遠處月牙山上的無名墳墓越來越多。
神離還未前行,他的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只是短短一個呼吸的光景,謝池南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剛剛還挺直的脊背忽然就變得懶憊起來,握著韁繩的手肘微曲,而他眼中的漆黑幽深也變得散漫起來,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聲響,謝池南側眸回頭。
風捲起他的馬尾,青絲迷了他的眼,那真是一張俊美無儔的年輕臉龐,那眉那眼甚至於連下頜都被造物主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