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第1/2 頁)
陸玩執筆而錄。
杯盞再起!
其間數度起落,有人詠詩有人行文。
劉濃默然以待,逐一品其詩文,心中亦是暗贊:世人皆言吳郡姿色過於水秀,所出之詩文秀麗有餘、內氣不足,此乃大謬矣!適才有兩首詩,立意甚雄,隱隱竟能聽聞金戈!唉,世家子弟,亦不皆是貪戀安逸之輩啊!詩文養心、鑄意,若胸無丘壑,怎可發之?
突聽有人嬌詠:「竊雪作魂悄悄飾,遊絲綻絮嫌花遲;若與東風借得媚,兩分春色對作痴!」
詠絮?!難不成是謝道韞?
劉濃震驚,忍不住長身而起,朝著遠處望去,只見在極臨水源之境,有一個小小女郎正自水邊緩緩退回,鵝黃對襟襦裙襯得身材修長似曲婉。許是女子敏覺,在將至案後時微微側首。
一眼相觸!
明光可鑑,軟玉淺輝。劉濃徐徐收回眼光,卻見陸納正沖他笑著揚手,微一揖手還禮,心道:應是陸氏小女郎,不愧是累世門閥矣!
陸舒窈俏俏落座,一眼看見陸納還在朝那人揮手,心中一驚,問道:「七哥,那人是誰?」
這回,陸納沒有逗她,笑道:「華亭劉瞻簀!」
「劉,瞻簀?」
陸納見小妹歪著頭的樣子可愛之極,知她沒聽過,便加重語氣笑道:「珠、聯、生、輝!」
「哦……」
陸舒窈長長的哦了一聲,緩緩轉頭,瞥向斜對岸的郗璇,心裡則道:「是個美郎君,若真是他操的琴,倒和女中筆仙挺般配!」
郗璇仿似未見,微闔著首在案上錄詩文。
曲水九繞,待繞至八轉時,因隔著一方叢柳,眾人皆不見,有些則是見而不見,坐得那麼遠,不是怯場又是什麼?
正欲行第二輪。
郗鑒突道:「稍待,流觴尚未絕也!」
祖盛緊張的盯著緩緩浮來的蘭花酒盞,既盼望它能擱在已岸,又覺再待一輪或許更好,心中矛盾而猶豫。見得酒盞斜斜的定在劉濃面前,竟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氣,笑道:「瞻簀,你先來!」
「嗯!」
來福以竹竿取酒,劉濃持盞在手,便欲詠詩,卻聽郗鑒在遠方大聲道:「何不前來?」
這一聲洪亮之極,似呼似喚,又似等待已久。
眾人隨著郗鑒的目光投向第九轉,柳叢深深,只隱約能見月袍浮動。少傾,有人踏叢而出,單手持盞,緩步行來。青草撩著他的衣袍,柳葉垂過青冠,有陽光一直鋪著,隨其同行。
漸近,玉暖生輝。
行於曲畔,水澈似人;有風拂擺,皺冉紋展;身姿修長,臨凜若仙。
再近,絕美矣!
水聲亦默,落針可聞!
眾人眼光不自主的隨其而邁,身子有前傾者,亦有後昂者,神態各不相同,但皆震於其時。劉濃踩著青石,踏行至水源盡處,雙手持盞舉至額,由上至下,緩拉。
杯在手,不盡禮!
得郗鑒含笑示意,轉身就著滿場眼光,將酒徐徐飲盡,正欲放聲而詠,卻聽一人漫聲道:「且慢!」
回首一眼而怔,是郗璇。
她注視著劉濃,不避不閃,揚聲道:「應景之制皆可作得,首輪最後一轉,豈可再竄珠玉而錦綿。我欲行問詩,可否?」
問詩?!
眾人皆驚,隨後嗡響如蟻,互相打聽劉濃是誰,為何惹得郗家女郎問詩,莫非郗氏女郎看上他了?可若是看上,理應在曲水流觴後再行啊,現在會影響評品呢。
問詩乃上巳節古禮,有對結之意(類似問難,需得以詩而答);若無愛便生恨,平常絕不可輕易行之;一般皆在流觴後,閒聚之時方可。陸納鎖眉,陸舒窈眯眼不解;郗鑒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