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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泡已破,時至。
捏起新茶,投入銀鬥,待水泡連破有聲,執銀鬥過水。初初觸水,便行起鬥,鬥晃三點頭,墜茶葉而碗。
再行撩水。
滾沸!
起水,提著鳴泉灌入大鵝壺,以撩雲輕輕一攪,有微香。不濃不烈,正正好!
注茶!
劉濃的這一套行茶,前後世皆不可見,為那高人所獨有。而最後這一步極為關鍵,眉不展色,提壺直灌,九點頭。
每點一頭,便有幾汪水珠滾出壺口,澆著碗底的茶葉,待得九點之後,茶碗將將盛著七分!茶香已起,燎著四周所有人的心神。
而此時,劉濃緩緩收勢,落座。將案上茶碗以雙手持了,徐徐一盪!
香!清香浸滿亭內!
郗鑒閉著眼睛,逐著香味,似捕似回味,其狀洋洋。
劉濃微微一笑,將茶碗輕奉:「伯父,且飲!」
「咦!」
一聲輕咦響起在側,劉濃與郗鑒這才恍然發現,亭中不知何時,已多一人,她悄悄的跪坐在郗鑒身後,見二人投目,緩緩的低斂了首。
「璇兒!」
郗璇?
郗鑒驚撥出聲,隨後面著喜色。劉濃心中微驚,一眼之後,便不再去看她,把茶再奉,朗聲道:「伯父,請用茶,茶,不可涼!」
一眼,一眼落進,那個明媚的女子,仿似絳紅色的梨花,卓而不妖;又宛似環玉,皓雪初初。
可惜,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第三十六章 我心匪石
茶能清神,亦可靜心。
郗鑒品著茶,搖著頭悠悠回味,隨後看著仿似低頭羞澀的女兒,笑道:「璇兒,這就是你瞻簀阿兄,幼時,你常問起,現在怎地還不見過?」
「阿爹!!」
郗璇低著頭,一聲嬌嗔,抬首之時,撞上了兩湖深水若瀾,差點失神;暗自穩著心神,雙手疊在腰間淺淺一個萬福,輕聲道:「郗璇,見過劉郎君!」
劉郎君?!
劉濃唇往左笑,幼時他們是以兄妹相稱的,這尚是郗璇首次稱他為郎君!罷了!右手不著痕跡的緩撫了下左手,順勢挽禮笑道:「劉濃,見過郗小娘子!」
一個劉郎君,一個郗小娘子!
郗鑒如何品不出他們這翻問好中的意味,心中暗暗苦惱,面上卻放笑,說道:「璇兒,你幾時來的?可有見到你瞻簀阿兄煮茶?茶乃雅清之物,非胸中高潔之人,不可行得此般茶韻!」
郗璇微微一愣,少傾,輕聲道:「茶本雅清,非人而潔;雨露皆是天成,聚之若久,水亦自清!何有高潔?」
「這……」
郗鑒頓住,尷尬的撫著三寸短須,轉眼見劉濃低首看茶不語,嘴角卻彎著,心中靈光一閃,笑道:「瞻簀,事不論則不清,道不續則不明,你可答之!」
聞言,劉濃劍眉輕挑,心中本有不願,正自言:何苦與一個陷入愛慕中的小女郎相爭,猶為不智矣。不料郗鑒卻要他來對答,當是清談。
若是清談,不能避之!
稍稍正身,對郗鑒稽首道:「郗,郗伯父有命,劉濃豈敢不從!」
眼光掠過那一直低首的小女郎,不管她看不得看得見,朝著她亦一個挽禮,道:「茶自雅而非人,水自清而非潔!劉濃,不敢苟同!」
最後這六個字,他落得雖不重,卻吐字如飛針,聽得低著頭的郗璇雙肩輕輕一顫,淺聲道:「願聞,劉郎君雅論!」
「扣!」
劉濃右手食指輕扣一下杯盞,漫聲道:「茶雅山間,不可聞,不可知,此為自然之雅。然,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知神入茶,行茶事雅,人茶合一,怎可惶分?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