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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庾亮,而這兩個孩童都是他的胞弟,深受父親寵愛,是以終日溜狗捉鳥。因有外人在場,他不得不板起臉,訓道:「不得胡鬧,條弟,你的論語,通背至何了?」
年長的孩童似乎很怕他,顫聲顫氣的答道:「正,正在背……」
「哼!」
庾亮冷冷一哼,佯怒道:「快快回屋去,好生習背,小心父親的竹節!若是再不通,不說父親,便是我,也會予以責罰!」
「哦……」
兩個孩童一溜煙跑了,庾亮面色微慚,對身邊的人笑道:「阿弟們年幼頑劣,讓景純兄,見笑了!」
他身側之人正是郭璞。
郭璞打量著院內景色,笑道:「到是個好院子,水氣極是養人。元規莫要責罰令弟,都是有福之人矣!」
「哦!」
庾亮奇道:「莫非,這院子,也有說道之處?」
郭璞背負著手,背後麈,輕輕的敲著後袍下擺,笑而不語。
「叮,叮,咚,……」
一陣清揚的箏音從後院飄出來,漸漸的飄滿人的思海,宛轉流連。郭璞捏著手中麈,滿臉含笑,似徜徉於其中。
一曲終罷。
郭璞問道:「何人在操箏?」
庾亮笑答:「阿妹文君,自小便喜箏。景純兄亦是此道大家,如何,可能入耳乎?」
郭璞贊道:「恰似稽叔夜,不與塵色沾。」
庾亮哈哈大笑,一臉的得意,手一揮,引著郭璞進入了自己的屋中。庾亮本就是紈絝,父親南來,一時失勢,鬱鬱惴惴。在長街酒肆中,相逢了郭璞,一見之下,郭璞便為他佔了一卜,言道日後極貴;又勸解庾琛前往拜訪王導,得王導引薦見了司馬睿,謀取會稽太守一職。如今,已成定勢。
一切,都賴這郭璞多矣!
美婢奉上茶酒,郭璞飲了茶,笑道:「近日,元規和顧氏、賀氏走得近,多結交些江東士族,極好。」
庾亮得其稱讚,眼睛大亮,揮麈道:「也真是應了景純那話,得一而逢三。我原本,只是想借顧小三之口傳些話。沒想到因此認識了賀毗,與賀氏的幾位郎君。隔日,還邀我前往東山攜美而遊呢。」
郭璞暗道:果然,劉濃那些牽連沛郡劉氏的傳言,都是你放出去的。嗯,慢刀割肉,暗中殺人不帶血。不過,你謀別人,別人又豈會硬著脖子讓你剁。呵呵。
不作聲,四下裡打量。
突然起身,沿著屋外轉了一圈,又掏出卜簽,一陣搗鼓之後,從中抽出一支,細細摸索,奇道:「怪焉,怪焉……」
庾亮最是信他這一套,自他起身,便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打轉。他往東,跟東,往西,隨西。此時,聽得他連連呼怪,忍不住的問道:「景純兄,怪在何焉?」
郭璞不答,猛地抬頭,直視著他,繞著他打轉。一雙鋒利的眼睛,盯得他心裡直發麻。
庾亮又問:「景純兄,可是,可是有何不妥?」
郭璞跨入屋內,坐好,品了一口茶,對那注視著他的庾亮,說道:「元規,需得往北,富貴自來……」
「往北!」
庾亮大驚失色,急道:「景純兄,你上次不是說,立足中樞不動搖,定有一場極貴嗎?怎地又要往北!」
往北,那也太危險了,一雙眼睛狐疑的盯著郭璞。
郭璞曬然一笑,將茶碗擱在桌上,起身,搖向屋外。
「景純兄,景純兄!」
他剛剛走到中庭,身後便傳來了庾亮急急的呼喚聲,木屐也踏得混亂不堪。頓住身子,冷聲道:「元規既然不信景純,景純留之何意?」
庾亮深深一個稽首道:「景純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