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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此句,王羲之眼目一亮,隨其而喃:「年少未掛封侯印,腰間常懸帶血刀!看來,你立志在此咯。就此別過,以待他日再逢。」
說完,轉身揮袍便走,行到一半又回頭,脆聲道:「它是吃素的……」
牛車再起,隨著浩蕩的車隊進入了建鄴城。各大世家之人,向王導告辭之後,便如浪花伏海,紛紛隱入深巷之中。
朱燾在城門口等他,把他一陣細看,牽手笑道:「虎頭,我將謀職西去,縱此身於戈馬。事危且阻,然我心志決不動改。嗯,你的志向高遠過我,更要步履謹嚴,否則怎生封侯帶刀。希望,有朝一日,北地王室得復,你我能再飲山間。」
劉濃默然半晌不語,江東嚷著北伐,前面十來年,除了那次司馬睿為爭權而提兵洛陽,多是作作樣子,未曾深入中原。朱燾終其一生,雖徵戰頗多,但過江甚少,要麼是剿匪,要麼是戰王敦,怎可逞志。衛世叔說的對,此時北望,言之過早。一是胡人尚且未亂;二是江東也未靖平;三是世家眾多,想要一心往北,談何容易。
朱燾見他皺眉不言,喚道:「虎頭……」
劉濃暗沉一口氣,稽首道:「府君,幾時走?」
朱燾道:「還得十幾日前往,不過要回家探望父母,明日便會離開建鄴。」
劉濃鎮了鎮神,沉聲道:「府君,行路難,當珍重!」
聞言,朱燾深深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拂袍而走;朗朗的聲音,卻順著城牆根一直飄蕩:「路難,虎頭,各自為重!」
劉濃逐著他的身影,眼眶漸漸的濕了。誰說晉時兒郎只知吟風詠月,誰說晉時名士只曉服散而迷靡。
君不聞,醉時作濃欲成詩,醒時拔劍氣蒼茫乎!
衛夫人挑著青絲繡簾,細長的眉眼在他倆的身上,來回打轉。直至朱燾身影隱沒,才放下簾,低聲道:「走吧,回府!」
牛鳴而起,她想了想,又道:「喚一下,那個小呆子!」
婢女抿嘴而笑,喚醒了劉濃。
幾輛牛車駛向衛府,衛玠仍在夢中。劉濃在廊上候得足有小半個時辰,衛玠才悠悠醒來。聽得劉濃成功注入士籍,他慘白的臉上洋滿笑意,細細又叮囑了劉濃一翻,再次昏昏而眠。衛世叔,時日已不多了!
穿行出府,婢女再喚,身後跟著健僕,健僕手中捧著沉甸甸的盒囊,黃金三百。劉濃再三未授,辭別而去。
衛夫人站在臺階上,輕喃:「嗯,倒也有幾分骨氣!虎頭,三個虎頭。也罷,衛通……」
於菟、虎頭、阿虎;王羲之、劉濃、衛玠。
牛車飛出了建鄴城,追著落日,直直往西。劉誾將牛鞭揚得又輕又疾,一路聞得牛蹄踏石聲,仿似一曲歡快的歌謠。
哦,不對,是真的有歌謠。
挑簾而觀,一群小娃兒,正在田邊玩著鬥草戲,一邊玩一邊唱:「覆我舟兮,彼喪;奪我粟兮,懷梁;洛水清兮,染裳;血漫露兮,魂殤;一馬來兮,渡江;化為龍兮,復疆……」
五馬渡江,一馬化龍!
聽得童謠,恰似紅日突垂,傾落滿地惶惶。劉濃皺眉,王導還真心急,還有五年,這天才會變……
閉簾,倚壁,揉了揉眉,漫心而遠,將紛亂的思緒逐一而理。遠焉,非遠矣,需得納步為城!
不可過急,亦不可忘,居安而思危。
來福大聲道:「小郎君,有人阻路而訪!」
又會是誰呢?
劉濃先猜了猜,隨後搖了搖頭,荒謬,挑邊簾一看,愣了。荒非荒也,謬未謬矣,來人正是他心中所猜之人,郭璞,郭景純!
林間彎曲的小路上,有人素袍而高冠,袍角隨風橫擺,斜倚翠林,背含落日。這個三十有許的素袍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