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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博這種冷血的人,大概是不會懂的。
所以江喻沒有第一時間跟去首京,而是在江陵呆了好幾天找土豆。但公園附近都找遍了,都沒有它的身影。最後是江喻塞錢找警察調查監控,才發現它被一個鴨舌帽男人牽走了。
監控沒有拍到鴨舌帽男人的臉,警察排查了好幾天才找到這個人。但他們沒有領回來一個活潑健康的土豆,而是遞過來一張血肉模糊的照片:「這個人有心理問題,喜歡虐殺小動物。小區裡很多家寵物都是被他拐走虐殺的。」
江喻問能不能判刑。
警察說,現階段沒有動物保護法,警局頂多把他帶回去思想教育,很快就放出來了。
這個訊息無疑是晴天霹靂。江喻疲憊地攥緊照片,默默塞回兜裡,轉頭坐車去了首京醫院。
路上江喻一直在想如何措辭,可到醫院門口,他卻猶豫了。思忖很久,他從兜裡摸出那張照片,對摺,從中間撕開,如此反覆。
直到照片不能再碎了,他才反手扔進垃圾桶。
轉頭就對上一雙驚愕的雙眼。
江喻愣住。
丁果的氣色比上一次要好,但眉眼間仍有抹不開的陰霾。瞥見江喻,她的眼神先是驚愕,緊接著被慍怒取代。她努力剋制住自己的語氣,質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江喻沒有看她,聲音艱澀:「我爺爺生病了,我來這看望他。」
丁果鬆了口氣。她拎著包往外走,走了幾步,心裡卻不踏實,又轉過頭看。身後的這個少年正抬眼,虛虛地盯著醫院門上閃爍的紅燈字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喻和自己第一次見他相比,鋒芒收斂很多,甚至到內斂的地步,現在整個人沉得像一潭死水。
她本來就不是個心硬的人,看見這一幕,莫名心疼起來。情緒性的心疼牽扯起神經,絲絲拉拉地疼。丁果慌忙從包裡摸出藥,塞嘴裡生嚥下去。
江喻見狀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丁果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接了,仰頭給自己灌水,試圖衝散嘴裡的苦澀。江喻轉身準備離開,她叫住他:「江喻。」
江喻回頭看她。
可當他的目光看過來時,她卻說不出來一句話,握緊了手裡的礦泉水瓶。
江喻默聲片刻,眸光抬了又落。最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問:「他怎麼樣了?」
丁果收回眼神,似乎不願多說:「挺好的。」
江喻輕輕「嗯」了一聲,說:「那就好。」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可撞在丁果心裡就是疼。江喻和鍾聞其實都是聽話的孩子,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也不願意。但她沒辦法,姐姐留下來的孩子,她不希望有任何汙點。
可她也不想兩個孩子怨恨她。她蒼白地解釋:「江喻,小聞他爸爸媽媽去世得早,你知道的。我……」
江喻似乎不想再聽,很輕地打斷她:「我都懂。」
然後又補了一句:「老師注意身體。」
說完,就轉身進了醫院。
丁果看著他瘦削高挑的背影慢慢縮成一個點竄進人群,忽地眼皮一跳,一大顆淚珠就這麼滾落。
江喻找到江濤所在的病房,堪堪守了三四天。
老爺子還在病房昏迷,狀態時好時壞。有時候清醒,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嘟囔著說胡話。也就是這個時候,江喻才意識到,老爺子其實已經七十多歲了。
他開始惶恐。
書上說,人總是要面臨離別。從小到大,老師也在說人的成長就是不斷失去的過程,失去朋友,愛人,或是親人……可他能失去的人和東西並不多。
十七八歲的他像一朵鏽跡斑斑的雲,懷著滿心歡喜行向遠方,卻在中途被一陣風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