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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摩說,我得去看他。
達摩說著,就有哭腔。
茹嫣說,能讓你進去嗎?
達摩說,我不管。
茹嫣說,我也去。
如焉56(1)
衛老師入住的那家醫院,已經闢為&ldo;非典&rdo;專治醫院。有武警把守,大門外用黃色膠帶圍出一片警戒區,只留出一輛車進出的寬度,行人不得靠近。也沒有誰從那邊的路上走。那座平日裡熙熙攘攘如集市一般的大醫院,如今冷清得像一座監獄。
達摩和茹嫣手裡都捧著一束白菊,胸前也插著一朵白菊。他們就這樣默默站在馬路對面,默默凝視著那一棟大樓。
他們兩個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一些人就遠遠地站著,看著他們,也看這這座詭譎不祥的醫院。行駛的車輛到了這裡,也放慢車速,靜默無聲地滑行過去。
趙姨和毛子也趕來了。從車裡下來的趙姨,竟然穿了那火紅的情侶裝來。達摩和茹嫣將自己的白菊分出幾枝給他們。趙姨就摘下一朵,別在自己火紅的胸襟上。這樣的四個人,這樣的悼唁儀式,讓馬路對面的人群越來越多。他們一個個都戴著大口罩,默默地站著。有人在拍照。
很快,一些學界和新聞界的朋友、熟人也知道了,遠遠近近地趕來,他們有的拿著花束,沒有的,就會有人給他一枝。來人有的相熟,有的陌生,有和衛老師同齡的老者,也有很年輕的。一些認識趙姨或毛子的人,都前來簡短打個招呼。大家今天都不握手,大家都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一副副口罩後面,是一雙雙沉鬱的眼睛。
天氣陰著,大家的臉色和心情也陰著。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期,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點,一群與衛老師相熟或不相熟的人,用這種特殊的方式為他送行。這一帶的馬路上,很久沒有這樣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了。
看著這樣一群奇怪的悼唁者,一些路人輕聲探問,是誰死啦?
醫院的人,先還以為是群眾來表達對於一線醫護人員的敬意與慰問的。這些天來,也有過這樣的活動,電視臺也拍過這樣動情的場面。後來發現有些不對頭,果然就有人來干涉了,要求眾人離去。
達摩說,我們的一個朋友去世了,我們來送他。
接著,幾個武警戰士也過來了。
趙姨說,我們是死者的家屬,這是最後送別的機會了。
武警戰士說,你們在這裡也看不到什麼!都包得嚴嚴實實的。
趙姨說,你們看不見,我看得見。
正爭辯著,醫院裡走出來一位中年女性,是趙姨認識的一位副院長,這段時間以來,為衛老師的事,她們打過幾次交道。
女院長說,沒想到你們來了,本來打算……我們幫著處理好了之後,再通知你們來。
趙姨說,我要去送他。
女院長說,現在非常時期,您年紀也大了……
趙姨說,這和年紀無關。
正說著,達摩就看見一輛殯儀館的靈車鳴著報警器從裡面開了出來,擋風玻璃上貼著顯眼的字樣&ldo;防非指揮部專用&rdo;,裡面只有一個司機,嚴嚴實實穿戴著防護服。
大街上一下就靜默了。突然,達摩隔著大街拼命叫了一聲:衛老師,我們送您來了‐‐
喊完之後,達摩蹲下,嗚嗚哭了起來,茹嫣看著這個一向大大咧咧鋒芒凌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像婦人一樣不停泣訴起來,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了……
趙姨倒很冷靜,對達摩說,我要到殯儀館去,我要去接他的骨灰。
他們一行四人,匆匆坐上毛子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