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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頁，突然把書掖上了。

&ldo;我想了很久，為什麼你會是朵蘑菇。&rdo;他道，&ldo;因為外面在下雨，而你沒有傘，對不對?&rdo;

他說話的聲音帶著模模糊糊的毛邊，發了黴似的，我聽得難受，手指彈動了一下。

我希望他好好當一本有聲讀物，不要隨意窺探我的心思。

我的抗議輕微而又無力，大概還比不上脊蛙的一次屈腿反射。

他卻頓住了。

我的手背上微微一熱。

人的一滴淚，油鍋裡濺出的一簇油。它們以同樣的火候燙傷了我。

我不情不願地，皺起了眉毛。

我醒來的時候，是第一百八十六天。

距離差不多有了個人樣，還隔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

我靠坐在病床上，垂著兩條腿。

白鹿沒有帶圖鑑過來，而是開啟兩份檔案袋，一左一右，搭在膝上。

左邊是一疊病危通知書，估計壓了不少帳單，厚度驚人。

&ldo;這是我欠你的四顆子彈。&rdo;他道。

右手邊是一份陳舊的病歷，被翻得折了角，翹了邊。我眯著眼睛，勉強分辨出了自己的名字。

&ldo;這是我欠你的一顆心，&rdo;他道，&ldo;謝辜，你想先拆哪個?&rdo;

第53章

我曾在十五歲那年，就醫於n市第一精神病院。

我對這件事毫無印象，哪怕它以白紙黑字的形式擺在我的面前。那麼複雜的術語，歸根結底，就只剩下了五個字‐‐我被毒傻了。

我一度瞳孔放大，對外界刺激毫不敏感，每次進食都因神經質的抽搐而吐了一床。在那本該筋骨抽條，線條舒展的青春發育期裡，我卻以蘑菇的形態，腐爛在日復一日的消毒水之中。

我平舉著兩隻手，像只失意的企鵝那樣，踩在床單邊上走，在窗戶的各個角落曬太陽。

護士一進來，我就往床下躲。護士解開我的病號服，給我擦拭臉和脖子，我就縮著菌褶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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