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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熱得要命。走出有空調的酒店，阿姆麗塔的相機鏡頭和查特吉的眼鏡立即蒙上了一層霧氣。外面至少有一百一十華氏度【21】，我的棉質上衣瞬間就貼在了背上。酒店對面雜亂的廣場中蹲著四五十個男人，他們膝蓋高聳過頰，身前的地上擺著抹灰刀、灰泥板和鉛錘，看起來像是一群工人。我問克里希納這些人為什麼蹲在這兒，他聳聳肩答道：&ldo;現在是週日早晨。&rdo;似乎所有人都滿足於這句神諭般的答案，我也沒再追問下去。

我們沿著喬林基街行駛，在舊日的政府大樓拉吉巴哈旺門前右轉，向南進入達拉姆塔拉街。吹入車窗的空氣沒有帶來一絲涼意，反倒像滾燙的砂紙般摩擦著我們的面板。克里希納打結的頭髮在空中舞動，就像許多條蛇織成的網子。每次遇到紅燈或者交警，司機就會關掉引擎，於是我們只好沉默著汗津津地坐著，等待車再次開動。

我們向東駛入阿帕塞庫拉路，然後拐進拉賈丁恩德街，這條曲折的公路旁有一條水渠如影隨形，死水裡的垃圾臭氣熏天。赤條條的孩子在棕色的淺坑裡潑水嬉戲。

&ldo;看那邊。&rdo;查特吉指向我們右側，一座高大的廟宇粉刷得艷麗奪目。&ldo;那是耆那教的神廟，很有意思。&rdo;

&ldo;耆那教的祭司絕不殺生，&rdo;阿姆麗塔說，&ldo;如果離開廟宇，他們會讓僕人掃淨道路，這樣就不會意外地踩到蟲子。&rdo;

&ldo;他們老是戴著醫用口罩，&rdo;查特吉說，&ldo;以免不小心吞下任何活物。&rdo;

&ldo;他們從不洗澡，&rdo;克里希納補充道，&ldo;因為他們尊重生活在自己身體上的細菌。&rdo;

我點點頭，暗自揣測克里希納是否也尊奉耆那教的傳統。加爾各答慣常的氣味中夾雜著未經處理的汙水臭味，再加上克里希納，我開始覺得有點兒受不了了。

&ldo;他們的宗教禁止食用任何活著的或者曾經活著的東西。&rdo;克里希納快活地介紹。

&ldo;等一下，&rdo;我說，&ldo;那等於什麼都不能吃。他們靠什麼為生呢?&rdo;

&ldo;啊，&rdo;克里希納笑了，&ldo;問得好!&rdo;

我們繼續行駛。

拉賓德拉納特&iddot;泰戈爾的家位於霍特普路。我們把車停在附近的一條小街上，步行穿過一道門進入更加狹窄的庭院，然後在一間小招待室裡脫了鞋，最後才進入兩層的小樓。

&ldo;出於對泰戈爾的尊敬，人們像供奉神廟一樣供奉著這間屋子。&rdo;古普塔肅穆地說。

克里希納踢掉腳上的涼鞋。&ldo;我們國家的所有公共遺蹟到頭來總會變成神廟，&rdo;他大笑起來，&ldo;在瓦拉納西，政府修了一座亭子，在裡面放了一幅巨大的印度地形圖，用來向愚昧的佃農介紹我國的地理知識。現在那地方已經成了神廟，我見過有人在外面頂禮膜拜。它甚至擁有了自己的節日。一幅地形圖!&rdo;

&ldo;安靜。&rdo;查特吉說。他領著我們走上一道陰暗的樓梯。泰戈爾住過的套間裡沒有傢俱，但牆上陳列著一排排照片，展櫃裡擺著各式各樣的遺物，有價值連城的原始手稿，也有一罐罐大師最愛的鼻煙。

&ldo;看來這裡只有我們。&rdo;阿姆麗塔說。

&ldo;哦，是的。&rdo;古普塔表示贊同。這位作家笑起來就更像齧齒動物了，&ldo;這間博物館週日通常不開放。我們能進來是經過了專門的安排。&rdo;

&ldo;太棒了!&rdo;我其實只是在喃喃自語。突然間，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