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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即逝的明暗交界，他卻還是猝然瞥到了她單邊細瘦的蝴蝶骨，來不及系的黑色絲帶滑下去，滑下去，直滑進黑暗裡。

雪白的背卻暗不下去，閃著銀白色的光，像想像中從深海偷溜進漁船裡的人魚，看見人類後會驚慌地把自己藏起來，鱗片卻沒藏好，一閃而過。

伸手不見五指的船艙，兩邊一時都沒再出聲。喧鬧的是隔著船板還在淅瀝的雨，以及音響中的女人正好柔情似水地用粵語唱到要燒煙花。

黎青夢的身體在黑暗中輕輕顫抖，這輩子都沒這麼窘迫過。

她以為在自己的呵斥下，康盂樹應該會立刻離開才對。

但他沒禮貌的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他非但沒走，還在那戲謔：&ldo;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覺得吃虧，那我也脫一下，給你看回來?&rdo;

回應他的，是黎青夢從黑暗中砸過來的包。

康盂樹的肩膀抖動了幾下，沒忍住，大笑出聲，沒說一句對不起，靴子踩著失修的船板往外走，嘎吱，嘎吱，就這麼出了船艙。

第6章

康嘉年回來的時候，在沉船的船頭看見了蹲著的康盂樹。

他披著個雨披，對著茫茫的黑沉海浪點了根煙。

&ldo;哥，你怎麼過來了?又來監督?&rdo;

康盂樹循聲回頭，拿起將腳邊的袋子甩過去。

康嘉年手忙腳亂接過‐‐薄薄的塑膠袋裡是他遺漏在家的鑰匙。

&ldo;你真是比爺爺還粗心大意。&rdo;康盂樹叼著煙道，&ldo;我今晚要出車，你學完就回家吧，別亂跑。&rdo;

&ldo;哦。&rdo;康嘉年扁著嘴強調，&ldo;那我比爺爺還是強點的。&rdo;

&ldo;你還得意上了?&rdo;

&ldo;……&rdo;

&ldo;剛又跑哪裡去了，不是早出門的嗎?&rdo;

康嘉年晃了晃手裡的雨衣：&ldo;青夢姐剛淋雨過來的，我怕回去雨還不停，就去買這個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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