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瞑目(第2/2 頁)

全數燒燬。

阿史那古地撲了個空。

論實力，魏國的將士完全入不了他的眼，而這也讓他輕敵，沒有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邊境線的城池，也沒有拿到糧草，自己這邊的糧草竟生生耗沒了。

面對黑牢城這座出了名易守難攻的城池，再加上己方已經沒有糧草，他是恨得牙癢癢，但終也沒有辦法。

他是沒有想到，魏國算準了他糧草不足又剛愎自用，竟然派出三個年輕將軍以車輪戰的方式生生保下了邊境線最關鍵的黑牢城。

最後，只能拉走了那一個營計程車兵，班師回朝。

那一個營計程車兵是他作為糧草之用的。

韓峰作為當時被俘的營中炊事班的成員，被阿史那古地為首的突厥兵拉到他們面前，去處理那些與他同為手足的魏國士兵的屍體。

他當時哭著，對自己的手足同胞開膛破肚，處理掉內臟之後，用香料醃入味，再加到火架之上生烤人肉。

他那時候聽著那些突厥士兵說的還是烤全羊更美味，他們吃著他的同胞，甚至還嫌他們漢人的肉臭。

到後來，他已經流不出半滴眼淚，在滿是風沙的荒漠，他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開膛手一樣，對他的同胞下手。

他氣自己的懦弱，氣自己為了活命而烹自己的兄弟手足，但他沒有辦法。

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他砍下了幾個看守的突厥兵的首級，算是為自己的同胞報仇。

雖然他覺得幾個突厥兵，不可能比得上他們一個營的犧牲，但是當時他不敢對阿史那古地下手，就連靠近他都害怕。

所以，他提著自己的屠刀逃向了荒漠。

他本以為自己會死，結果沒有，他一路流連竟是奄奄一息地回到了邊境線。

但他不敢再回軍中，他害怕自己殺害同胞的事情會被人追究。

帶著深深的懊悔，他流落到了滇西，機緣巧合之下成了封家的廚子。

他做的烤全羊當然美味到能夠引誘完顏破，因為那是他們突厥士兵親自用魏國將士的人命培訓出來的廚子。

他在封家待了那麼多年，以為自己到死都只會是像蛆蟲一樣見不得光。

沒想到，這些突厥兵竟然送上門，竟然還能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

秦喜墨聽到他的話，不禁一陣唏噓。現在所有的安穩日子都是因為有些人在看不到的角落裡面犧牲才得以換來的。

像韓峰這樣被迫烹自己的同胞，他錯了嗎？

秦喜墨覺得他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草菅人命的突厥兵。

但是，殺害自己同胞的這份悔恨，卻是讓韓峰獨自揹負了很多年。

韓峰說罷，便看著天空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又滿臉是淚。

他緊緊攥著秦喜墨的手，老淚縱橫：“你在前方一定有兄弟接應吧？我沒有下毒，我用的是瀉藥，還是延遲生效的那種。你去吧，去殺了那些突厥人，為那些死去的魏國士兵報仇！”

“你在這裡藏好，事畢之後我來接你。”秦喜墨將老韓安頓好，急匆匆地往寧謝臺前趕去。

老韓目送他離開之後，藏在角落裡吶吶道：“我、我這條老命，活到這裡值了……”

他笑著用當初那把屠刀輕輕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一抹鮮血濺在窗戶紙上。

他終於死得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