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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甄大人你還記得我嗎?」步萌說話緊張地都快咬掉舌頭。
沒等男神回答,討厭的溫樓又開口了,他刻意地拖長了音:「喔?朕還以為你說的是同床,又何時變成同窗了?」見步萌頓時又一臉要死不死的表情,溫樓心情大好,「罷了,這麼多年不見,想必你們有很多話說,那朕就不打擾了。」
溫樓先走一步,涼亭就留下兩人,因為怕甄世爽皺眉,步萌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和皇上亂說,影響你名譽了!我願意賠償!拿什麼賠都可以!求你不要生氣!」
「無妨。我能看出來,皇上是故意逗你的。」
青年臣子竟抿唇一笑,好似陽春三月柳絮飛,百花嬌艷怒放時。
猶記得他們第一次講話,還是在學堂,那年她還小,跟在甄世爽屁股後面追了好幾條街,才把人攔住。「甄世爽,我在叫你你沒聽見嗎?是不是耳背?」
旁邊似乎有同學在笑,甄世爽耳根有點紅,只能搖頭:「有事嗎?」
步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是想跟你說,夫子家貧,新喪未久,大家商量著一起捐點銀兩給夫子,好讓夫子能夠有錢將其妻順利下葬,也算是幫夫子一起度過難關。現在錢都收齊了,就差你一個,你看……」
她攤開手掌掂了掂,做出一個討要銀兩的手勢,沒想到甄世爽又搖搖頭:「不用算我的份。」
眼見他要走,步萌不依不饒:「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雖然這個夫子是新來的,教我們的時間不長,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幫他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你也不缺這幾個錢吧?!」
甄世爽索性停下來,直視步萌的雙眼道:「他雙眼渾濁,長期酗酒,醉而殺妻,對外宣稱妻嫌其貧而懸樑自盡,滿嘴謊話,我為什麼要捐?」
「啊??」
「怎麼?聽不懂?」
「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我在說周夫子。」
「我說的也是周夫子。」
「什麼?周夫子殺妻?!他妻子不是上吊自盡的嗎?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步萌還是個小姑娘,那麼複雜的事件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她一臉的茫然和害怕,可是甄世爽的表情卻格外令她安定。
甄世爽說:「周夫子妻子去世的時候,他的語言、表情、動作細節紛紛都在告訴我喪妻事件背後的真相。那表情不是痛苦,是內疚。當人們後悔或內疚時,就會不知不覺露出反省的微表情。當時周夫子的眼睛盯視著其妻的屍身,皺眉,身體的肌肉緊張,同時呼吸緊湊,這都說明他在後悔內疚以及對自己酗酒有了很深的反省。現下週夫子就是處於戒酒的戒斷反應中,手指時常顫抖,寫字歪斜,口乾,總是舔嘴唇……」
步萌非常震驚,雙眼瞪得溜圓,張大了嘴:「可是、可是你怎麼現在才說,我是除你之外第一個知道的嗎?」
「等後天我會寫封信給官府,他們收到便會找仵作重新驗屍。結果可以預見,那屍體脖頸的勒痕會有少許的移位,那是一次勒住以後,再次在原來的印痕上勒住才能疊加的痕跡。你們不必捐錢,或者等周夫子償命後捐點香火給他還是可以的。」
「為什麼是後天?這種事也可以等的嗎?!」
「因為後天周夫子才會講完這一卷《策論》,每個夫子講課方式不同,要是半途換人,會影響我。」
甄世爽朝她一笑,這一笑,彷彿帶人深入畫中。江南煙兒,紅花綠柳,雕樑畫棟,無數美景之間,就站著這個與眾不同的男孩。這紛雜混亂的世界裡,好像只有他能將真相剝絲抽繭。
只需那一眼,她就能記他千年。
步萌回過神來,多年不見,他依然是當年清風雋永眉眼清朗的人,是她心目中永遠不變的記憶神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