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思量(第1/3 頁)
謝卻山下了渡口,朝他們走過來。
南衣連忙翻身下馬,宋牧川伸手想扶她,卻被謝卻山搶先。
謝卻山的動作卻不太溫和,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宋牧川的手落了個空,識趣地收了回去。
“先去船上。”他朝她命令道,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宋牧川身上。
南衣猶豫著,顯然這兩人是舊相識,也不像是敵人。可龐遇的事情在先,她怕謝卻山殺人。
想了想,竟直接上前將謝卻山腰側的佩劍卸了下來。
謝卻山難以置信地瞪著南衣。
南衣牢牢抱著劍,趁他發火之前趕緊開溜:“你們好好聊,我去船上等你們。”
宋牧川目送南衣上了船,才不躲不閃地看向謝卻山。
他們之間,彷彿扯著三兩根繃緊的弦,誰先鬆手,就會彈到對方,可若不鬆手,弦便將手指勒得生疼。
是宋牧川先松的手。
他笑得蒼白:“謝朝恩,我的爹孃都死了。”
謝卻山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沒想到,他們經年重逢,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宋牧川,他是知道殺人誅心的。
從前在東京城,謝卻山沒有自己的家,便一直借宿在宋牧川家裡。
宋家二老,將他視如己出,對他的關懷無微不至,讓他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逆子”,在東京城裡依然活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
他還大言不慚地說過,要將宋家二老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樣來供養。
他們為什麼不能等等他?為什麼就這麼死了?
他甚至沒能跪在二老跟前,聽他們痛罵他亂臣賊子。
謝卻山極力地剋制著身上的顫抖。宋牧川手中的弦,全部精準打在他身上,此刻他已經鮮血淋漓,遍體鱗傷。
但他不能痛苦,不能示弱。
他猩紅著眼,惡狠狠地朝宋牧川吐出幾個字:“誰讓你來瀝都府的?”
“走著走著,就到了。”
“滾出去,否則我會殺了你——就像殺龐遇一樣。”
宋牧川的眼眶也紅了,袖下的指節慢慢攏緊。
他在情報上看到過寥寥幾句關於龐遇的死訊,寫著他死於岐兵之手。他不敢去想那種可能性,他覺得他們的謝朝恩不會做這樣的事,但直到他親口承認的這一刻,他心底最後一絲希望被絞碎了。
“朝恩,我早該死在驚春之變的那一天。老天爺讓我多活了六年,就是為了讓你我重逢,好有個生死定論。”
謝卻山怎麼會不知道,在驚春之變前,宋牧川為了他在文德殿前跪了七天,險些廢了雙腿,搭進去半條命。
他亦聽說過,宋牧川放逐自己,離家遠行。他不敢刻意去打聽關於他的訊息,這都是他造下的孽。
在心底,他一點都不想跟這些經年的好友們重逢。
他希望他們懦弱,他們恐懼,他們像那些軟弱的人一樣投降,不再反抗。可他們都不是這樣的人。
宋牧川說了和龐遇一樣的話,生死定論,無非就是你死我活。他們再相逢,註定就是敵人。
謝卻山無話可說,在情緒氾濫前,轉身就走。
掀簾踏進船艙,抬手便拔出南衣懷裡抱著的劍。
南衣一驚:“你要幹什麼?”
謝卻山抬手斬斷旁邊那葉小舟的纜繩。
那是宋牧川留在渡口的小舟。小舟就這麼順著湍急的江水往下飄,很快便離開了河岸。
他站在船舷上,遙遙望著他,冷冷地留下最後一句話:“不該你蹚的水,不要蹚。”
宋牧川站在河岸上,看著兩艘小舟一前一後地離開渡口。
江邊,只剩他一人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