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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我的恩師。對了，寶兒就是他幫著送出宮的。出宮那天，他對我說，讓我在馬神廟裡等他，可我等了幾回，怎麼也沒等到他。&rdo;

&ldo;哐&rdo;地一聲，風把廟門吹開了。燈草站了起來，把廟門關上，又頂上了一塊石頭。往回走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停在供臺上，發起怔來。

趙細燭看著他：&ldo;燈草，怎麼了？&rdo;&ldo;細燭哥！&rdo;燈草指著供臺上的馬神菩薩，驚喊起來，&ldo;你看，馬神菩薩手裡有東西！&rdo;

&ldo;菩薩手裡有東西？&rdo;

&ldo;是一張紙！&rdo;

趙細燭回頭朝供臺上看去，果然見馬神菩薩的手裡拿著一張紙片，驚聲道：&ldo;剛才，我和你還給它跪過，沒見它拿著紙……這會兒，它手裡怎麼就有紙了呢？&rdo;

燈草道：&ldo;我去把紙取來？&rdo;

趙細燭道：&ldo;我個兒高，還是我去取。&rdo;他爬上了供桌，伸出手，把馬神菩薩手裡的紙片取了下來。借著火光看去，紙上只有一個字：&ldo;曲&rdo;！

&ldo;曲？&rdo;趙細燭納悶了，想道，&ldo;曲是什麼意思呢？對了，曲寶蟠不就是姓曲麼？我是在這兒等候趙公公的，莫非這個字的意思就是，趙公公被那個叫曲寶蟠的人給打劫走了？&rdo;

曲寶蟠站在&ldo;租馬局&rdo;院子裡給一匹病馬拔著火罐，燃了火紙的火罐往馬背上一個個地按下，全都穩穩地站住。他邊按火罐邊憂鬱地唱著曲子：&ldo;今晚月兒怎麼那麼高？騎白馬，挎腰刀，腰刀快，剁白菜，白菜老，剁皮襖……&rdo;

那兩個傻愣愣的夥計牽著一匹病馬進來。&ldo;曲爺，您回來了？&rdo;夥計打招呼，&ldo;這匹病馬，是東城的九爺請你瞧病的，您抽空給救救？&rdo;

曲寶蟠問：&ldo;什麼病？&rdo;

&ldo;馬後腿麻癱了。&rdo;

曲寶蟠道：&ldo;找十斤雞屎，十斤酒糟，陳醋一大瓶，拌勻炒熱，裝布袋裹百令穴，三天要是還不見好，用小寬針放蹄子血，一日放一大碗，三天再不見好，那就該摘曲爺的門匾兒了！&rdo;

夥計應聲退下。&ldo;等一等！&rdo;曲寶蟠將馬背上的火罐一個個拔下，&ldo;那老閹人還活著麼？&rdo;夥計道：&ldo;活得好好的，天天玩他的笑人，想必還死不了！&rdo;

曲寶蟠道：&ldo;今兒本爺高興，把他放了！&rdo;

&ldo;租馬局&rdo;一間黑屋內晃著殘燭的光亮，木頭做的五彩笑人在&ldo;格格&rdo;笑著。搖著木頭人的是趙萬鞋。

趙萬鞋坐在一堆乾草裡，披散著長長的灰白辮子，慢慢搖著，聽著木頭人的笑聲。&ldo;笑人哪，&rdo;他對著木頭人道，&ldo;要是人都像你這樣，笑個沒完沒了，那該多累？哭，是累；笑，也是累。做人哪，哭哭笑笑，都是累出來的。要是幹什麼事都不累了，也就不必再哭了；不必再哭了，也就不必再笑了。這話，你說是麼？&rdo;

木頭人的笑聲停下了。

趙萬鞋道：&ldo;這些年在宮裡，要是沒有你陪我，我還不知該怎麼過呢。本想著，把你送給細燭的，可看來是送不成了。你就陪著我，在這黑屋子裡等死吧。我一死，也就無人再讓你笑了。&rdo;

門開啟，一身鮮衣的曲寶蟠手裡盤著兩個玉球，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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