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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rdo;

&ldo;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rdo;

杜清苦笑著搖搖頭，&ldo;你幫不上。&rdo;

柏知望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會讓他熟悉的笑臉上呈現出這麼苦澀的表情：&ldo;說出來會不會好一點?&rdo;

杜清頓了頓，掰著手指頭，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說起。

&ldo;我孩子，小兒麻痺症。&rdo;他第一個丟擲來的事就很讓柏知望吃驚，&ldo;上半年確診的。&rdo;

所以他上半年請了一個月的假，帶女兒回上海求醫。後來專案這邊實在是扛不住，他只能請老丈人過來照顧孩子。房貸、車貸、醫藥費加一起每月萬把塊，留給一家吃穿用度的開銷所剩無幾。

以前因為安置費打水漂的事，家裡已經大鬧過一回，他們後來跑到崑山買了房，優質學區到現在也沒解決。老丈人本來很喜歡他這份穩定的工作，覺得說出去高大上，結果現在家裡又開始雞飛狗跳。

杜清從口袋掏出一個瓶子，遞給柏知望，是抗焦慮類的藥物：&ldo;我就總在想，這破班兒上的有什麼意思呢?我一路考研考博考託福，天天不是在做實驗就是在出實勘，最熱的天也得進洞子裡吃灰，結果呢?到哪兒挨罵的都是我!我既沒秦舟的家底也沒你的履歷，有什麼資本在這行硬耗?你也說我，我爸也說我……&rdo;

杜清請假在家時除了陪女兒就是吵架，只要一閒下來就會聽到，&ldo;怎麼能混成這樣&rdo;&ldo;那誰誰學歷比你低都已經是部門經理了&rdo;……所以他經常站在黃浦江邊，那是他唯一屬於自己的時間。

家人當然也沒錯，他老婆本來是個很美很有才的女孩子，可現在為了照顧孩子辭了工作在家，連化妝逛街的機會都很少，更別提什麼出去透氣。

柏知望幾乎從不宕機的安慰系統忽然失靈，不知從何講起，因為所有的語言都過於貧瘠：&ldo;其實我可以幫你跟岑主任請假，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的身體不能垮，還是家人重要。&rdo;

杜清搖搖頭，&ldo;我都請過一個月假了，現在再走，專案組得把我除名吧?&rdo;

&ldo;不會，名單已經報上科管部了。&rdo;柏知望說。

但是專案獎金和加分會按工作量考核，柏知望就算不說杜清也明白。

所以杜清拒絕了，他十分需要這筆獎金。

組員家裡出了這種事，柏知望不可能坐視不管：&ldo;院裡有意外大病補助，你去申請試試呢?我來幫你寫證明。&rdo;

杜清點點頭，&ldo;等我緩口氣後再去弄吧，謝謝。&rdo;

柏知望百感交集又無能為力，只能請杜清去隔壁飯店坐了坐，又陪他聊了很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傾聽。

杜清苦笑道：&ldo;發洩出來確實好多了，秦老師那邊……你幫我說說得了，我這段日子確實壓著太多事兒，對他有點沖，不過方案上我還是要保留我的意見。當然了，如果你們都同意他的提議，那我也服從。&rdo;

柏知望應了下來，離開會議室之後，他往杜清掛在辦公室的工裝口袋裡塞了一沓鈔票。

柏知望隨後也把秦舟叫出來，向他轉達了杜清的道歉，掐頭去尾地跟他說明白杜清遇到的難事。

秦舟向來沒心沒肺不記隔夜仇，而且現在他已經可以做到不在乎誤解。三十來歲的人總得學會跟自己和解，不必跟家裡逞強，因為正是那些成就了現在的秦舟。無論別人認不認可，秦舟就是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