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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年,我中午放學回家吃飯,母親帶高三,中午在學校食堂吃,家裡就我一個人。突然有人敲門,我從貓眼看見是父親,我立刻開門,卻見父親身上穿的衣服髒兮兮的,頭臉也很髒。他看見我,先是問我最近有沒有陌生人來家裡,我說沒有,他又讓我去找母親,說他和母親約好了一起帶我去遊樂園玩兒。」
「當年年紀小,也沒想到其中不對勁,我對父親的話信以為真,轉身就要去母親教的高中找母親,父親把我的書包遞給我,讓我帶著,我心裡奇怪,去遊樂園背書包幹什麼?不過當時我沒問,背著書包出家門,快走到母親學校門口的時候,忽然想到,父親久不歸家,可能不知道遊樂園在哪兒,就想回去問他,結果回去一看,三個拿著刀的人闖進我家,父親就被他們壓在地上。」
代思心中一緊,抱著傅溯的胳膊也不覺收緊。
傅溯摸摸代思的頭示意自己沒事,繼續說:「後來我才知道,那三個人是毒販,我父親臥底多年,就是為了一舉端了他們的窩點,他已經快要成功了,但是抓捕行動當天,這三個人逃走,還知道了我父親的真實身份,他們作惡多年,毫無人性,恨上我父親,揚言要找到父親的家人報仇。父親擔心我和母親真的被找到,這才回來看望。」
「我回家之後,三個毒販認出我是父親的兒子,他們捉住我,在我面前,親手,把匕首刺進父親的腿、腹部、胸口……」傅溯聲音漸漸顫抖,眼前又出現當年的情形,父親流了很多血,血一路流到他腳邊,毒販面目猙獰,用手指沾上父親的血抹到他臉上。
眼前一片血紅,父親一聲不吭地承受著毒販的折磨,一雙眼睛看著他,直至沒了生氣。
代思察覺到傅溯不對勁,去摸傅溯的臉,輕喚:「傅溯,傅溯……」
傅溯漸漸回神,看清身邊人擠出一絲笑:「我沒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都過去了,別想了,都過去了。」代思安慰。
傅溯堅持把整件事情說完:「毒販見我父親不動了,拿著刀對著我,我哭得沒了力氣,反抗不了,但是在毒販傷害我之前,警察來了。其實我父親在我出門後就報了警,只是他沒想到毒販來得這麼快。警察救下我,沒救下我父親,後來母親知道這件事,幾近崩潰,要不是還有我,她一個人絕對撐不下去的。」
「作為烈士家屬,我和母親得到了妥善安置。母親帶著我去了南城,換了一所學校教書,我也轉到南城的小學。怕壞人再找上門來,母親把家裡最後一張父親的照片也燒了,家裡徹底沒了父親的痕跡,外人問起,母親也對父親閉口不提。」
「父親身份特殊,犧牲後連墓碑都沒有,這世上除了我和母親,沒人記得他的名字。可是母親生病之後,有時候記憶混亂,只記得她要等丈夫回家,問她丈夫叫什麼,她也記不起來了。」
聽完傅溯的講述,代思心疼極了,如今世上,只有傅溯一個人背負著這一切。
她輕輕問:「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傅勇。」
「好,我記住了,這世上,有一個叫傅勇的緝毒警察。」代思眼眶微紅。
傅溯笑了笑,心中像被羽毛拂過,他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度,說:「母親曾問,父親臨走之前說過什麼,我告訴她之後,她說,在我出生之前,他們就約好,如果有危險,就以帶孩子去遊樂園為訊號。如果當初我出門後沒回家,而是直接到學校,就不會看到那一幕,但其實……」傅溯嘆口氣,「也改變不了什麼。」
當年傅勇已經第一時間報警了,警察來得也很快,無論如何,他父親都救不回來。
「好了,講完了,早點睡吧。」
代思整個人窩在傅溯懷裡,手臂抱著傅溯,一下一下輕拍傅溯的後背,無聲安撫。